泛舟时（1/2）

“让你父亲告诉你。”赵孟彧笑笑, “莫要担心见不着我。”

等着赵孟彧离开了，薛令怡皱着眉头站在原地。

很快薛礼便来了。

薛令怡想着赵孟彧所说的那些, 立刻询问自己父亲：“爹爹, 小侯爷可是要到别处去了？”

薛礼微微一顿，之后点点头：“是我们要到别处去了。”

他对薛令怡说道：“圣上委托我往南跑一趟, 那边有几处小村落有人不老实，正好我想着你这病迟迟不见好, 往南去, 说不定能见着什么神医，将你的身子调理好些。”

薛令怡抿了抿唇, 又轻轻吸了一口气, 小巧的鼻翼心虚地缩了缩。

她这病……好还是不好, 全看她自己想, 还是不想。

只是周围那些人都当真了。

这往南去几年，路上颠簸且不说，远离了京城, 薛令怡也不知道是福是祸。

最怕她父亲一走，那些早就看父亲不顺眼的说些闲话，三人成虎，薛家将要再走前世覆辙。

薛令怡想到这儿, 忽然提起裙摆, 往外跑去：“爹爹，阿胭去找小侯爷。”

薛令怡想追上赵孟彧，让他给她一句准信, 在她全家离开京城的时候，也好让他稍稍帮她防着那些背后使暗箭的小人。

只是薛令怡追出来的时候稍微晚了些，赵孟彧已经不在薛府了。

她只得怏怏地走了回去。

薛礼见女儿脸带愁容地回来，轻轻抬手碰了下她的脸颊：“爹爹要带阿胭往南看风景了，阿胭怎还不乐意？”

薛令怡不愿让自己爹爹担心，立刻笑了：“爹爹去哪儿，阿胭便去哪儿。”

薛礼满意颔首，快步走出鹿鸣居，往清辞院去了。

他进了清辞院正房的里间，看见了正在为他修着中衣到宋氏，忙上前抢下了她手里的针线：“这些活，怎还用着你来做了？让下人去做就行。”

宋氏的声音轻轻柔柔，眼里总含着如水的笑意，她笑着拢住了丈夫的腰身：“妾身想为老爷做一辈子衣裳呢。”

“你这……”薛礼有些拿她没办法，却也不忍心她受了累，赌气说道，“你要再这样，明日我也去学针法，给你做衣裳。”

宋氏被逗笑，两颊轻轻开起三月桃花般的娇色：“是吗？”

薛礼正儿八经地点点头，坐到宋氏身边，拉过她的手来，摊开手掌掌心仔细看着有无伤痕，见自己妻子手心白腻腻的，并无半点伤痕，倒是也放下心来，说道：“再过几个月，等雪化了，航道开了，我带你去江南吧。”

在女儿这边，薛礼说的是要去南方收拾一些部落，顺带给她看病，可在自己妻子这儿，薛礼却将一些不会对女儿说起的话全盘说出。

宋氏脸上的盈盈笑意一落，握住了薛礼的手：“老爷……”

“圣上现今，对我存疑。”薛礼这话虽然只有短短几个字，说出来却并不容易。

他一片忠心，却遭了天子猜忌，其中滋味，自是苦涩万分。

“今日在金銮殿，若不是有小侯爷在，徐柯派人带走蛮哥儿这事，圣上怕是想含糊给压下去了。”

宋氏听到这儿，忽然一阵急火攻心：“徐柯？竟是他找人带走了蛮哥儿？”

薛礼忙抱住她：“徐柯自有他的下场，便是嘉景帝一时想护，以徐柯的性子，迟早会乐极生悲。而今你我南下，前往江南，若是舒适，我们便不回来了。”

“可你……”宋氏知道自己丈夫对建功立业的渴望多重，他在少年时候便上了疆场，如今不过才刚过而立之年，就已经能算是经验丰富的将领了。

去江南，过过安逸日子，她觉着不错，可丈夫能忍受得了吗……

宋氏有些担心。

薛礼知道自己妻子在想什么，轻轻扣住她的脑袋，将她往自己怀里带：“我是有凌云之志，可若是再往上爬，怕是会碍了天子的眼。”

许是觉着气氛太过沉重，薛礼一笑：“若是到时候我早死了，你是会哭的。”

宋氏猛地抬手锤了一下薛礼的胸膛：“呸呸呸，说什么晦气话？”

“去江南也挺好。”听出了这事已定，宋氏也不再问，“你在哪儿我在哪儿，我们一家人在一起，在哪儿都好。”

“嗯。”薛礼点头，“正好还能去你娘家看看。”

薛礼要带着宋氏与一双儿女往南走的事，薛老将军与孟老太太最后才知道。

孟老太太差点没拿着拐杖，把薛礼的脊梁骨给戳碎。

他这一走，不知道几年才能回来，还把管着中馈的宋氏和她宝贝孙女儿和孙子都带走。

老太太生了气，等到薛礼离京的时候，送行的人里头也就没有她。

她躲在人群最后头，偷偷抹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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