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落落（1/2）

蛮哥儿虽然不认识站在自己面前的人, 但是见他笑意轻轻，又低眉拢袖, 瞧上去便十分温和, 心里倒是生出了几分好感：“您是……”

“穆安侯府，赵孟彧。”赵孟彧又看了蛮哥儿两眼, 他看着面前个头小小的小孩儿眼睛亮亮的模样，与薛令怡似乎有些相似, 倒是有点顺眼。

薛令竹立刻严肃了起来。

他虽然年纪小, 可回了家父亲第一件事便是叫人教他认人，京城里那些高门大户, 哪家与哪家好, 哪家又与哪家交恶, 都让人给他讲了个明白。

穆安侯府……当今圣上最偏袒的一户。

薛令竹忙朝着赵孟彧行礼：“世子。”

赵孟彧轻轻颔首, 目光划过薛令竹手里握着的树枝编成的小篮儿，颇觉有趣，倒也没问这事, 只是问他：“你是来找你姐姐的？”

蛮哥儿点头。

赵孟彧一笑：“倒是有些凑巧，我也是来找她的。”

他走到蛮哥儿身边：“走，我带你去见你姐姐。”

赵孟彧唇边的笑意渐深。

蛮哥儿见他往前走了几步，也迅速跟上：“姐姐不在院里。”

赵孟彧步子一顿：“那在何处？”

“在府里头的大夫那儿……”

蛮哥儿话没说完, 便看见赵孟彧抬脚往右走去。

这方向, 正好是去叶神医那儿。

蛮哥儿稍稍有些寡言，追上赵孟彧之后，紧跟在他的身边, 也没说话。

赵孟彧虽说初见他这张脸觉着顺眼，可他到底是个再冷情不过的人，看一眼觉着顺眼也不会在他心里落下什么，这会儿被蛮哥儿跟着，听着他虽然走得急，但是步履很是轻盈，也不聒噪，倒也没多说什么，便任由他跟着了。

薛礼远刚下了朝，正往清辞院走，就看见了远远走来的一大一小两个人。

小的那个，是他儿子……大的那个，他倒是不乐得见。

而他儿子跟在赵孟彧后头亦步亦趋的样子，他也不乐得见。

这人和人的气质都是衬托出来的，赵孟彧越是卓然，就越显得跟在他后头的蛮哥儿身量小小，软包子一只。

薛礼可不愿意自己儿子这样，大步向前，拱手对赵孟彧说道：“小侯爷。”

薛礼贵为伯爷，却愿意朝着一个比他年幼了整整一轮的晚辈作揖，不是没有他的道理。

现在嘉景皇帝底下只有一个皇子，还是个去围猎时摔伤了脑袋，成了个支支吾吾、话不成句的傻子。

大皇子注定是不能继承皇位的，泱泱江山怎能让一个痴傻的人来指点？

而除却大皇子以及韶茵公主，与嘉景皇帝血缘最是亲近的，便是赵孟彧，他又自幼便修来了个智敏谦逊的神童名声，风评好得很，日后若为储君……倒也不是不能。

只是薛礼的态度虽然恭敬，礼数虽然周全，但是声线却透露着一股疏离。

天子心思不可猜，即便在沙场上运筹帷幄，他也不敢断言赵孟彧日后会变成如何。

薛礼又一直把日后赵孟彧可能会拉拢于他，诡谋“大事”的担忧放在心上，对赵孟彧虽说客气，但也有些疏离。

赵孟彧也忙对薛礼拱手：“晚辈给薛将军见礼。”

“不知小侯爷到我府里来，是来找谁？”薛礼明知故问。

“前些日子陪阿……薛姑娘去书坊，她有些字不会，想请我过来教教她，晚辈那时既然答应了，就不会爽约不来。”

赵孟彧笑着说道。

明明那时是赵孟彧自己要求来薛府找薛令怡，他现在却将起因推到了她身上，这颠倒了事情黑白，他不仅不紧张脸红，眼里却带着明亮的笑意，显得眼眸愈发黑白分明，神采奕奕。

薛礼自然也是清楚自家小丫头肚子里头有几斤墨水的，往些时候听见人说他阿胭识字少，他总是要跟人红脸的，可现在听赵孟彧笑着提起，他倒是并未觉得心里有哪儿不舒服。

薛礼抬眼自习看着赵孟彧，见他笑眸湛亮，眉展如画，谈及他女儿的时候明显眼睛都亮了许多……

薛礼这会儿不舒服了：“听小侯爷这话，现在过来，是去找阿胭？”

蛮哥儿在此时已走到自己父亲身边，仰头说道：“姐姐在叶大夫那儿。”

“叶大夫？”薛礼目光微凝，“她这病又重了？怎自己跑过去了？怎么不知道找个丫鬟婆子去请大夫过去。”

薛礼大掌放到了自己儿子肩头：“走，我们去瞧瞧你姐姐。”

赵孟彧也跟了上去，却又听薛礼道：“府内大夫那儿离这儿尚远，小侯爷不若到客房去等等，我叫个人去给泡好茶，不过盏茶功夫，我便过去。”

薛礼话里像是要听赵孟彧意见，却早已武断专行地决定好了一切。

他就是不想让赵孟彧跟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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