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幅画你还留着吗?(1/2)
陶挚审视自己的心,他明明还是原来的样子,他没有变,他只是必得驾驭文武、掌控朝廷,他要实现国泰民安的理想,他有责任给宗韶平安无忧的生活。
桌案上是谢容厚厚的辞呈,哪有在辞呈里写这么多话的,陶挚打开看,分门别类,全是国家治理措施。那些困扰在陶挚脑海中的难题,原来谢容都想过了,且想得这么深远,提出解决措施。
陶挚整整看了半日,最后,谢容说他会在陶邑居住,遇到问题了可以去找他。
陶挚心暖暖的。
谢容真地去学范蠡了,住在范蠡墓旁,他会不会经商?
陶挚前所未有的轻松。谢容离开了,他答应宗韶的事也算提前完成了,宗韶会不会高兴?他的信一去无影踪,宗韶可也想他么?这么一想,忽然就有点发慌。
他每日繁忙,宗韶可是不忙,为什么没回音呢?简意说宗韶没生气,每日陪他爹,真的是这样?
第二日处理完最重要的事务,立即去往长乐宫。简意道:“献王若冲撞陛下,臣职责所在,可就得阻止、动手。”
陶挚说“行”。他要见到宗韶,发生什么都再说。
为避免冲突,他不令通报,宫人说献王早晨又发脾气了,福王躲去书房了。
陶挚径去书房,明窗前,宗韶在做画,淡雅夏衫,姿仪认真专著。
陶挚喜欢这样子的宗韶,好像回到当年陶宅,心都柔软清静。
他走进去,宗韶转头,拿画笔的手停在那里。宗韶的目光看着他,那样疏远隔离。
陶挚怔住。他没想到那日宗韶说“我们得分开”的目光,竟再次在宗韶脸上看到。
陶挚的心沉下去,面上现出笑,轻松亲近问:“画什么呢?”
宗韶目光转到桌案,画上是鸟。以前宗韶都是画人物的,不拘画什么,旁边一定添上人,以前是简意,后来是他——那幅昙花图,不知道哪儿去了?
画上,一只寂寞的杜鹃独立在有裂隙的孤石之上,那石马上要碎裂,杜鹃也在泣血,却顽强昂着头,孤单,孤傲。
陶挚看着画,心不知为什么想哭泣。他觉得不管他现在做什么,说什么,宗韶都想打他——望帝让国,失去所爱,化为杜鹃,泣血哀啼——宗韶的心是怎样的恨他?才会有这样的画,这样的情绪?
他夺去了宗韶的国家,宗韶的皇位,是他对不住宗韶。
陶挚勉强压下内疚,找话笑道:“上一次见你作画,是画昙花,多久远了,那幅画你还留着吗?”想也许借由那幅画,可以忆起昔日温柔,稍许冲淡宗韶的悲伤哀愤,恢复他们的情。可宗韶听了,淡然道:“昙花的美是短暂,留不住。”
陶挚怔了,心痛,好一会儿道:“花只要还在,年年都会开,走去看看。”他牵起宗韶的手,他有些小心翼翼的,还好宗韶让他牵了,陶挚的心稍稍缓过来一些,拉了宗韶出书房,上车辇,离开长乐宫。
陶挚吩咐去的地方是:浣花胡同。
宗韶手微一动,陶挚立即用力握住。
宗韶没有说话,两个人便这么坐着,握着手,任车辇前行。
只要还让自己握手,那么宗韶也没生那么大的气吧?陶挚转头,想向宗韶笑,化解开这痛,哪知宗韶的脸竟是一直望着车窗,不扭回来,陶挚的心沉下去,默然不动。
他们的手握着,就不会分开吧?
浣花胡同到了,重回这个美好的地方,也许可以恢复温柔。下车的时候陶挚终究是撒开了手,他站在车旁望向宗韶,宗韶低着头,回避他的目光,但人仍是下了车辇。
他们走在昔日的巷道,来在熟悉的门前,七年了,竟然在七年后,他们又重回这个地方。
简岱一直安排人维护这个小小院落,陶挚听简意说起过,但再没有来过。
侍从打开门,陶挚拉住宗韶走进院子。陶挚发现以前挺大的院子怎么变小了?就是这么窄窄的三间正房?当时觉得很宽阔呢。
简岱把院子恢复原状了,一丛菊,一栏井,疏竹幽窗。
昙花没有了。
陶挚站在那儿,这里是简岱的记忆,却不是他们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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