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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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的是陆晚之只这样晕晕乎乎了小半日，车队就已经到了目的地。
接待他们的江南巡抚姓刘，早早地携着妻儿在门口等着，他是近几年刚封的官，故而从没见过太子。见车队过来了，便向最豪华的那顶马车迎上去，行礼恭敬道：“微臣参见太子殿下。”
只是等了半天马车帘都未掀起，刘时茂本就心虚，见状更是后背止不住冒冷汗。这时他身边响起马蹄的声音，刘时茂抬眼一看，逆着光他只见到马上坐着两个人，坐在前面那个还似乎是个女人。
“起来吧。”李昱淡淡开口道。
刘时茂愣了一瞬，定眼一瞧，这才发现马上的那个男人气度不凡，外带着几分天潢贵胄的气息。他这时也来不及思考太子为什么不坐在马车里，只恭敬地磕了头，才慢慢地站了起来。心里却老谋深算地想着：看来太子也并非油盐不进，到时候若送几个貌美的女人过去，事情或许还有转机……
只是他的如意算盘很快便落了空，先是瞥见马上那女人极不安分，在太子怀里扭了扭。刘时茂心想这太子年纪轻轻的，竟喜好这种孟浪的。就听到那女人低声开口道：“我要下去。”
那女人本就生的比一般女子高挑，没成想连声音都比她们要粗上好几分。
嗯？女人？
刘时茂疑惑地用余光瞥了眼，就见那太子先是自己翻身下马，再小心地扶着那人下来。那人下了马还没站稳，便急咻咻地钻进了马车里。刘时茂这才反应过来，这哪是什么女人，分明是个长相俊俏的公子哥！
陆晚之进了厢房，便吩咐着阿渡去烧水。这次出门李昱带的伺候的人都是些生面孔，且除了阿渡基本都是男子。阿渡刚想出门吩咐人去打个水，就见门外站了一溜排府里的下人，她一出门为首的一个丫鬟便迎了上来。下面人早得了千叮咛万嘱咐，务必要伺候好院子里的这位主儿。是而在听了阿渡的话后，便忙不停地告知她这府里有处前两年刚修建的人工温泉，可以带着他们去。
阿渡回了房里告诉陆晚之，陆晚之心下诧异了一瞬，这江南巡抚倒是个会“过日子”的。可当阿渡收拾东西时，陆晚之想了想还是决定艰苦点，在屋子里简单地泡个澡。毕竟谁知道那池子里泡过多少男男女女。
陆晚之美美地泡了个澡，又美美地吃了一顿好的，这才摸上床睡得昏天暗地。
这边厢过得惬意，那边李昱可就没这么舒服。
这刘时茂虽年事已高，长着一副老实本分的模样，但毕竟是侍奉过两任皇帝，实则精明得很。且他表面虽未站队，但李昱收到些消息，此人在很早之前便投靠了李晟。
江南这块地方自古以来就是富庶之地，再加上李铭多疑的性子，自己坐上皇帝的第一件事，便是从其他封王手中收回了这块地方归自己直接管辖。只可惜李铭毕竟是老了，或者换句话说是安逸日子过太久了。这天底下黎民百姓的生计安危早已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如今他千防万防的，就怕是生出来的几个儿子夺了自己的皇位。
想及此，李昱在心里冷笑了一声。他的好父皇表面看是重罚了李晟，但李昱知道过不久李铭肯定会找出几个替死鬼，这刘时茂便是其中之一。
不为其他，就为了能有个人能掣肘他这个太子。不过为了安抚他，必定也要给颗“甜枣”。等除掉刘时茂这拨人后，虽江南巡抚的位置安排不了自己人，但这底下安插多少眼线的事，李铭自然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他的好父皇对于玩弄帝王之术，可是比谁都会得很。
李昱淡淡地瞥了下面跪着的刘时茂，开口道：“我这一路过来可是听到了不少‘传闻’，还请刘大人为我辨辨真假。”
“微臣不敢。”
“今年年初朝廷曾拨款至江南用于修建水渠桥梁，可有此事？”
刘时茂身子几不可见地轻轻一抖，低声应了：“微臣谨遵皇命，将此款尽数用于修建桥梁水利，百姓均感念皇恩浩荡……”
李昱不耐地打断他：“梅雨时节苏杭地区发生一处大坝坍塌、三处处桥梁断裂，致使数千人无故淹死，数万人流离失所，可有此事？”
“殿下明鉴，微臣用的俱是上好的石料，实在是今年雨水频发，水量过多导致。就连史书上记载的从古至今最牢固的永定桥都因着洪水断过一回啊……”
周遭声音噤得宛若无人，许久才听到李昱极轻地笑了一声。
刘时茂低着头，忽而眼前出现一双暗色云履，头顶响起李昱低沉的声音：
“天灾人祸后，多地出现时疫，刘大人不仅封锁了消息，还暗中杀死了好几个想要向朝廷传递消息的父母官，可有此事？”
“感念皇恩浩荡？”李昱极轻地笑了一声，“数千人无故枉死，你让他们感念什么皇恩？”
刘时茂侍奉过两任皇帝，但还从没有一个像眼前人这般让自己内心深处控制不住般感到战栗。
这是一种弱者对强者心甘情愿的臣服。
刘时茂想说“冤枉”，他内心找了无数个借口想宣之于口，但等看到李昱平静的眼神时，他就知道，自己的命数已尽。
外面早已变了天，而庭院里的某人却犹不知愁地酣睡着。
等陆晚之醒来时，已是一天后。
主仆二人俱不知发生了何事，只阿渡察觉到伺候的丫鬟倒是换了一拨人，门前还多了好些侍卫。主仆二人这段日子要被监视惯了，因此也见怪不怪。
陆晚之在满足地吃了一顿后，便私下与阿渡商量着打算外出逛逛。
眼下虽然局势不明，但陆晚之也后知后觉地想明白了。横竖有陆家这么大一个家族挺在他表哥后面，若是连根都拔了，那岂不是太子党一家独大？他之前听父亲私下说过，当今皇帝最不乐意见的就是这种局面。
况且与其这么同李昱僵着，倒不如同之前那般和平处着，或许他还能当个小细作，偷听些消息私下传递给父兄。
是而他臭美地挑了好半天衣服，又让阿渡梳了一个时下男子最流行的发髻，便大摇大摆地出了门。只是脚步刚跨出房门，就被人拦了下来。
“公子这是要去哪儿？”
陆晚之理直气壮：“外出随意逛逛。”
那些侍卫面面相觑，他们听了吩咐务必要保护好眼前这位主儿，但上头也没具体指示要不要限制这位主的出行啊。好在领头是个机灵的，知道眼前这位主儿得罪不得，回道：“请公子让属下等一同随行。”
陆晚之心下顿感烦躁，这一帮人跟在自己屁股后面，出去还有什么丁点乐趣？何况自己万一兴致上来了，去个什么地方听听小曲儿，这帮人不还得转头说给那李昱听。
他可是早就听闻了江南的小娘子不仅水灵得很，唱起小曲儿来那也是个顶个的动听。
他刚想寻个由头打发了他们，不经意间却摸到自己干瘪的钱包。
因为出来得急，阿渡带得银钱本就没多少，半梦半醒间被叫起来，只还记得自家主子臭美，衣服倒是带了不少。再加上在路上贿赂那马车夫的，剩下得更是不多了。
其实仅他口袋里这些，也够他胡吃海喝了。奈何他大手大脚惯了，要是再碰上个唱曲儿的水灵小娘子，这点赏钱实在有些拿不出手。
是而他面色几经变幻，终还是走到那领头前，轻咳了一声低声问他：“你有钱吗？”
一帮人好不容易换上了便服出了门，阿渡还屁颠颠地换上了男装，之前在京城时她就经常这般跟着陆晚之出门，这次还好她机警，替陆晚之收拾衣服时还不忘拿上自己的这几套衣服。
时值晌午，外头正是一天中最热闹的时候。
陆晚之一路好奇地东摸摸西蹭蹭，眨眼间那侍卫头领手里就多了不少东西。
陆晚之本就生得远比一般人俊俏，再加上身上穿得好，后面又跟了好些随从，在人群里就更打眼了。一帮小贩见他出手大方，纷纷围了过来。那首领还没反应过来，陆晚之就被小贩围了起来。
奈何陆晚之的注意力早被一边的桂花糕吸引。
金灿灿、香喷喷的桂花糕，他几乎是迫不及待地从小贩手里接过，刚想拿钱袋，就摸了个空。
他低下头一瞧，腰上空空如也，哪里还有什么钱袋。余光往旁一瞥，就瞧见一个衣着破烂的小孩儿手里攥着他的钱包正往人群外面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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