扼虎救父（五）（1/2）
趁着还没日落西山, 能抽出些空闲, 杨丰在尽心尽力勤勤恳恳教杨香习武。奚桐拎着包点心过去看看, 杨丰手底下没个轻重，可别将香儿累坏了。</p>
“香儿, 你这招手腕不够有力。”</p>
“不对，不对。你应该从腰部借力”</p>
“香儿，正所谓‘路漫漫其修远兮’，练剑怎能练到一半就停下, 半途而废呢？”</p>
“爹……”杨香实在受不了了，她爹以前肯定不是专门种地的。</p>
平日里寡言少语的杨丰难得话多了起来，杨香反而郁闷非常。</p>
杨丰无奈, 只好哄道：“乖，你先起来，起来再说。”</p>
杨香已经放弃自己了, 趴在地上坚决不起来, 口中十分敷衍答应着：“哦……”</p>
“香儿, 做人要自立自强, 自强不息。我知道你已经尽力了，但从哪儿跌倒就要从哪爬起来。”杨丰安慰道。</p>
“那你就别把我当人，反正我从哪爬起你就从哪把我打趴下。”杨香用一种死皮赖脸的心态摊在了地上，五体投地, 四脚也朝地。</p>
见闺女耍了小性子, 奚桐笑着过去, 喊道：“过来, 吃点东西再说。”</p>
杨香立时扑通一下跳起来，扯着奚桐衣袖撒娇道：“还是娘亲最疼我，爹爹都快累死我了。”</p>
“好了，你爹也是为你好。乖，吃完接着练。”奚桐道。</p>
杨香：“……”突然间觉得嘴里的糕点都不香了。</p>
虽然奚桐和杨丰都对杨香没有什么要求，但还是希望她能多一些自保之力。何况杨香自己对练武本就很有兴趣，只是少些坚持。</p>
二人不禁在练武上对她严格了些，也是希望日后她自己不会后悔。</p>
时光一晃而过，杨香转眼间满了十五周岁，到了及笄的年纪。未许人的姑娘家不用带簪子，还有不少的时间，杨丰打算去拜师学做簪子的手艺，等到闺女束发戴簪子的时候能戴上他亲手做的那一个。</p>
“你说孙匠人的手艺怎么样？跟王大垂比哪个更好？”杨丰摸不定主意，找方友来出出点子。</p>
“你可算了吧，等你学会了，香儿都成了老姑娘喽，你可别没事耽误人。”方友正吃着小葱拌豆腐配上一壶温好的小酒，闭眼眯上一口道。</p>
他那时做生意亏了许久，为了及时止损才忍痛将食肆卖出。谁知卖给死对头的这几年他一层利润比以往要多出许多赚头。</p>
有了新任掌柜，不用为生意操心，方友整日里小日子过得十分自在。</p>
今日奚桐带着杨香回了村。这几年奚桐从村里买不少粮食菜蔬家畜，村里的东西质量好，何况奚桐也不愿意同村里人生分了。</p>
时至中午，杨香和奚桐找棵大树底下乘凉。</p>
杨香左右瞅了瞅，朝不远处一条小河走去。刚才从村长那买了一条鱼，杨香就近在河边将鱼清理了，剔鱼鳞、去鱼鳃、剖鱼肚、抽鱼筋…一整套动作如行云流水，一气呵成。</p>
拿着鱼回到草丛，杨香又捡些干柴，从包袱中摸出个木盒，再打开盒子从中取出把小刷子，慢慢的洒盐、刷油、刷蜂蜜……每个步骤都一丝不苟。</p>
香味不断扩散，杨香满足得很。那么多人夸她随娘亲有做菜天赋，可见她真的有天赋，能够做一个顶顶厉害的厨子也很好。</p>
鱼香飘至树下，奚桐顿时忘了自己吃过干粮，感觉又馋又饿。</p>
杨香鼻尖靠近烤鱼，细细闻上一鼻子，张嘴正欲咬下，便听见旁边“咕噜”一声。</p>
拿鱼的手一顿，杨香内心纠结手脚利索将鱼递给娘亲，道：“娘，你吃。”</p>
虽然这鱼烤得很是一般，奚桐仍是甚感欣慰。</p>
烤鱼一人一半，村里自然有愿意请她们的人，只是不习惯随便上旁人家中，而且这般吃的只是个乐趣。</p>
简单吃完午饭，奚桐带着杨香干活。在自家的小院中等着想卖货的乡邻，查看货色，民风淳朴，只要同村民敲定了，在小院里看到的同送去食肆的绝对是同一批货物。</p>
阿发娘今日提着一篮子鸭蛋过来，一如既往的大嗓门：“香儿她娘，你来看看，这鸭蛋还沾着鸭粪嘞，新不新鲜？”</p>
“新鲜，真新鲜。”奚桐看过鸭蛋，诚恳夸道：“阿发娘，每次咸鸭蛋都属你家鸭蛋腌出来的最香。”</p>
“那可不，俺家的鸭子都是天天赶到河边撒了欢的跑，跟县城里那些小圈里围出来的可不一样。”阿发娘自豪道，颇有些王婆卖瓜之感。</p>
奚桐每隔七天都要回村一次，挑好东西乡邻都会自己送去食肆。这已经是村里人都知道的规矩，也有妇人不谈买卖，单纯找奚桐唠嗑聊天，问些在县里做生意的生活经历。</p>
奚桐喜欢这种生活，也不觉得烦，偶尔还会向妇人们吹吹牛，杨香在旁边听着都觉得自家老娘是真能吹。</p>
阿发娘此次刚好跟着杨香和奚桐去县城，提着一篮子鸭蛋走半天也不大喘气，一路边走边聊，大笑道：“许婶前儿个来找我打听俺家阿发说亲的事儿嘞，我琢磨着娃儿太小，要真是合适先定下来，还得等个两年……”</p>
奚桐也应和道：“是这个理儿，凡事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这可是娃娃一辈子的大事。何况不处个一两年，哪儿能轻易看出旁人真正是个什么样……”</p>
受不了这般交谈的啰嗦，杨香打断道：“娘，我去红光村替方大爷收些药材。”</p>
自从清闲一些后，方友时不时重操旧业，还死缠烂打要教杨香辨别药材，虽然对此没什么天赋也没什么兴趣，但时日一久，杨香还真能认出不少常见的药材。</p>
若是顺路，奚桐一家都会顺带帮他捎带些药材回去。</p>
“成，你去吧。路上小心点儿，记得早点回家。”奚桐摆手道。杨香这些年练武甚少松懈，独自出去她也放心不少。</p>
如今问县城里哪家商户生意最好，一是杨家食肆，一是路家客栈。两家还是出了名的对头，其实之间也没仇，但一家食肆和一家客栈挨着做邻居，关系实在好不起来。</p>
杨家食肆价格公道，花样多，出了名的童叟无欺。路家客栈已经有了几十年，名声自然广些。然杨家有一独生女，活泼开朗好交友，买卖一把好手。路家有个独生子，听闻自幼体弱，长在客栈人不识。</p>
杨香女承母志，要成为城中第一商户，拉不下面子上对面瞧一瞧。路仁三代单传，一吹风就生病，整日不是在屋中读书就是在院子里种花。故而二人数年来相距甚近，居然从未见过面。</p>
一个平静的上午，客栈里二人细细商讨着。</p>
“这可是少爷从小睡到大的枕头，定是要带着的！”</p>
“这些都是少爷最爱的折扇，可千万莫要忘了。”</p>
“少爷，你看这几双鞋咱们带哪些好？”</p>
“这些衣服，到底要不要带着？”</p>
“.........”</p>
路仁面无表情看着里里外外忙来忙去地小六，皱了皱眉。又看到那如同小山般的包袱，扶了扶额。</p>
“小六，你确定要将那些东西带完？出门在外的，多不方便！”路仁在旁边思虑半天，觉得还是应该劝阻一番。</p>
小六一边自顾自地往早已不堪重负的包袱里继续塞着东西，一边漫不经心答道：“没事，等到我们出门时我是断然不会让少爷受一丁点委屈的。”以为自家少爷是为出门辛苦劳累而担忧，小六自信满满回答道。</p>
千说万说，才劝动小六扔下那些东西，一人背一个衣服行囊，身上藏一些银两，这么轻装简行出发。</p>
二人偷偷摸摸走到院墙边，院墙不矮，幸而墙边有棵大树。小六摩拳擦掌拍拍双手，伸展筋骨，猛地一跳踩到树干上借力扑倒院墙上，双手一个使劲，双臂抱牢挂到了墙上。</p>
似树枝般摇摆两下，小六手上再一发力，腰部一弓，终于有惊无险翻了上去。</p>
清风吹来，小六带着胜利的微笑，向自家少爷伸出手。</p>
路仁站在下面，保持着目瞪口呆的神情，不解道：“你这是做什么？”</p>
保持胜利的微笑让小六脸有些僵，答道：“拉你上来啊。”</p>
路仁仍是不解，“上去做什么？”</p>
“出去啊。”小六有些迷糊，他先翻上来才能把少爷拉上来，这有什么好问的。</p>
路仁反应过来，“哦”了一声。说完也不搭理小六，蹲下扒开枯草堆，从一个罕为人知的狗洞中慢吞吞爬了出去，虽然他很清瘦，爬出去也有些艰难。但比起翻墙，还是要容易多了。</p>
趴在墙头独自在风中凌乱的小六：“……”</p>
嫌弃自家少爷是不行的，这辈子都不行的。小六一跃而下，自然背起两个行囊，还有空替路仁拍拍衣摆。</p>
站在院外，路仁有些迷茫。小六问道：“少爷，我们往哪儿走？”</p>
路仁定了定心神，指着北边道：“往那里去。”</p>
北边那家食肆是爹娘口中的死对头，爹娘他们肯定拉不下脸到那里找他。二人遮遮掩掩做贼一般走了过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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