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文完(1/2)
医院。
裴致拎着湿淋淋的伞走进病房。
王叔抬眸, 惊诧:“小裴?你怎么过来了?”
“我放心不下我妈,过来看看。”
“你这孩子,要来怎么不打电话给王叔,这么大的雨, 我让人去学校接你啊。”
“不想麻烦别人,没事的。”裴致神色淡淡的抹了把侧脸扑进来的水汽:“我妈怎么样了?”
“醒了,你过去看看她吧。”
“嗯。”
裴致一步一步走到床前:“妈。”
易淑兰察觉动静, 脸色苍白的睁开眼,声音尚且虚弱:“小裴?你怎么过来了?是不是淋雨了?头发看着怎么有点湿?”
“没淋,有伞。”裴致抬了下手,把还在滴滴答答往下淌水的雨伞挂在桌沿。
易淑兰看了一眼那伞的颜色:“姑娘给的?”
“嗯。”
“明天记得还给人家, 好好感谢一下人家。”裴致性子孤僻, 身边一个朋友都没有,就算是在病中,易淑兰也十分关切他这事。
感谢......
裴致闻言, 蹙了下眉。
“听到了吗?”易淑兰见他不答, 追问。
裴致盯着她鬓角忽然生出来的白发和有些干裂的唇瓣,顿了半晌:“知道了,我会的。”
易淑兰的嘱咐是收下了, 可他连这伞是谁的都不知道,更别提感谢。
第二天裴致带着伞去了学校, 整个人一派茫然。
直到, 肖禾穿着校服从教室门口进来。
那张脸......
似乎和昨天雨幕下的那张, 渐渐重合在一起。
裴致盯着反复确认几秒, 直到肖禾走到自己座位,垂下眼去,目光定格在桌肚里的粉色雨伞上,眼底浮现出一丝为难。
要怎么跟她开口致谢?
他从不主动跟女生说话。
踌躇之际,前面的女生坐下来,打了一个喷嚏。
然后她低下头去慌忙从书包里翻卫生纸。
手忙脚乱之间,不知怎的,手肘就碰到了裴致桌上的水杯。
“咚——”的一声,水杯砸在裴致眼皮下,再咕噜噜的朝下滚下。
肖禾愣了一下,连卫生纸都顾不上找了,吸了吸鼻子,折回身就无措的去挽救倒下去的水杯:“对不起对不起……”
裴致没说话,也伸手去桌沿接水杯。
两人的指尖,在不期然之间偶然碰到,一冷一热,截然不同的两种温度,像是在一瞬之间擦出火花。
同时愣住。
肖禾的心脏“砰砰砰”的在心口跳着,像是下一秒就要从胸腔里跳出来。
裴致则盯住她发红的鼻尖。
她似乎是感冒了,鼻尖红红的,连眼角似乎都有些发红。
是因为昨晚淋了雨吗?
裴致想起昨晚那道奔跑在雨中湿透的身影。
“阿嚏——”对面的人,忽的打了个响亮的喷嚏,打断了所有的思绪。
肖禾愣了一下,然后飞速的用一只手捂住自己的鼻子,另一只手收回,把水杯摆正,然后转过身去,找纸。
裴致盯着她的后背,后知后觉,哦,确定了,是感冒了。
或许,感谢未必要说出来,可以用另一种不那么让人难堪的方式表达。
课间操,裴致罕见的没有学习,下课后,就直奔校医室而去。
不知道肖禾具体是什么情况,询问过后,在校医室医生的推荐下,买了两款感冒药,一款是冲剂,一款是胶囊。
还买了一盒消炎药。
一共三盒,装一个塑料袋里。
结账后,裴致回到教室。
教室里乱糟糟的,到处都是嬉戏打闹的声音,没有人注意到他所在的角落。
而前面的那个女生,在趴在桌上睡觉,大概是感冒的原因,呼吸有些不畅,显得有几分粗重。
睡觉的空档,她还时不时拿出纸来擦擦鼻子。
没睡着。
裴致拿着手里的药和雨伞看了几秒,伸手,轻轻拍了下肖禾的肩膀。
肖禾的身体僵了一下。
妈呀,她是感冒感冒出幻觉了?
裴致刚刚有碰她吗?
不不不,不可能,他有洁癖的,一定是幻觉。
只愣了一下,她就重新趴下去,睡觉。
裴致看着那道完全不为所动的娇小背影,顿了几秒,再次抬手:“同学。”
妈呀,这幻觉也太真实了点,怎么还带真人语音的?
肖禾揉揉自己头昏脑胀的脑袋,试图让自己清醒一点。
“同学。”
一道低沉的声音直接落在了耳边,还有一道直勾勾的眼神。
好像......不是幻觉。
肖禾缓缓回过头去,不敢置信的伸出手指指住自己:“你在叫我?”
“嗯。”裴致应了一声,把药和雨伞一起从桌肚里拿出来,递到肖禾脸前:“这个,还你。”
哦,她的伞。
肖禾伸手接过来,却看到伞下边还挂着一个塑料袋,里面装的......药?
“这个......”
“你感冒了。”
然后呢?
没有然后了,裴致并没有再说什么,收回手,低下头去,就翻开书开始学习。
肖禾晕乎乎的抱着药转回身,回不过神来。
这药,是个什么意思?
裴致见她生病了给她买的?
以前给他买药的,明明是她。
现在,她也收到了他的东西。
心口暖乎乎的,肖禾看着那堆药,唇角就忍不住翘了起来。
乐了一会儿,她从书包翻出水杯,去水房接了一杯水,然后把药吃下去。
吃完她舔舔唇,回味了一下。
没毛病,裴致送她的东西,连药都是甜的。
没吃几天药肖禾的感冒就好了,好了之后她也没舍得再动那药,找了抽屉小心翼翼的收起来,和他用过的本还有丢掉的橡皮以及衬衫的纽扣什么的放在一起,直到很久以后,放到过期。
那些所有的东西里面,只有那几盒没喝完的药,是他亲手送给她的唯一东西。
而她永远记得,那天她收到他送的药时,心里有多欣喜。
像是一只鸟飞进了胸口,婉转鸣唱。
像是漫山遍野上,无数花朵齐齐开放。
那个时候啊,连窗外的阳光,都那么明媚。
年少的时候喜欢一个人,对方一丁点的回应,就觉得好像对方也喜欢自己。
就连那天的阳光,都觉得是在鼓励她勇敢的迈出那一步,去靠近他。
学校的女生有很多给他送情书,她从来不敢。
写了很多,日记本里,每天都是对他的表白,可偏偏不敢叫他知道哪怕只字片语。
那几盒药,却给了她莫名的勇气。
肖禾觉得,也许裴致也有那么一点点的喜欢她。
在用了一个月的时间,反复斟酌词句后,她终于写出一封令自己满意的情书。
揣在包里,第二天,想着悄悄夹在他的书里。
恰好,星期一,所有同学下去参加升旗仪式。
肖禾磨磨蹭蹭,一直等到班里的同学都先后下去,教室只剩下她一人,才怂唧唧的把放在桌肚里的粉色信封拿出来,翻开裴致的书。
谁知,还没等情书夹裴致的书里面,后门,却忽然出现一道人影。
肖禾浑身僵住,呆滞抬眸。
恰好,是裴致。
而他看着她的动作,沉默两秒,一字一句道:“不看,拿走。”
于是满心欢喜都化为泡影。
一场漫长的梦,戛然而止,肖禾被裴致当时的表情惊醒,睁开眼,喉咙里还都是失落的低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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