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1/2)
凡人都说,天上无忧,神仙快活。
可只有身处其中的神仙才明白这天界何其冷清寂寥。
润玉其实早已习惯这冷寂,可邝露离开后,他多多少少也会有些不适应。
偶尔回头,不见那个曾始终守在自己身后的身影,心中还是会感到一阵空寂。
好在彦佑旭凤鲤儿隔三岔五也会来看看他,给这清冷的天界带来些许生气。
此时彦佑便坐在他对面,满眼的嫌弃:“我今日上来想找你痛饮一番,你竟然还是只喝这寡淡无味的果酿,真不知有个什么趣!”
他掏出自己的酒葫芦,饮了一口,叹道:“这天界真是没意思,尤其是邝露走后,更冷清啦......”
润玉不语,只是低头喝着她亲手做的果酿,甘甜滋味中夹杂的一丝酸涩竟也被他尽数品味入心底。
彦佑瞟了他一眼,又道:“对了,说起邝露,她这些日子就要生了,你可知她给孩子起的什么名?”
润玉放下酒杯,垂眸摇头:“我如何得知。”
“我知道,”彦佑得意道:“前些日子我才去北冥看过她呢。她给孩子起名叫乐仪,说是因为还不知道是男是女,就起个男女皆宜的名字,是不是很有意思?”
他不语沉吟。
乐仪。
既见君子,乐且有仪。
只是如今,她心中的君子,应该早已不是他。
见润玉仍是是沉着脸不应,彦佑便有了几分埋怨:“好歹曾经人家也是尽心尽责在你身边这么多年,为你鞠躬尽瘁,你如今也不关心一下,真是无情,啧啧......”
“待孩子出世后,北冥自然会向天界送报喜的折子,迟早都能知道,我何必多此一举。”他淡淡答道。
彦佑打量着他的神色,试探问道:“怎么?你现在对北冥还是心有芥蒂?”
润玉又不答,彦佑便道:“我觉得你还是不要太多心了,我见那度幽为人正直坦荡,不像是有什么歪心思的......”
“至少你也顾及些邝露的面子,她毕竟是为了你.......”
“当初你让她嫁去北冥时,你知道有多少人为她不平吗?太巳仙人和月老都恨不得冲到殿前找你理论,还是邝露一力劝下的,只说她自己心甘情愿。”
“你哪怕看在她这般为你着想的份上,也该善待他们一家。”
又是这样,润玉心下冷笑。
在他们眼里,他永远是个冷酷自私,不讲情面的君主。
永远都是他在辜负,在亏欠,在索取。
不过也无所谓了,他从来都不在意他们怎么看。
于是他冷冷开口:“这些事我自有计较,你就不必操心了。”
彦佑想了想,笑了一声,自嘲道:“也是,我多这个嘴干嘛。”他一边站起身一边嘟囔着:“要不是因为邝露,我才懒得跑来拿热脸贴冷屁股!”
“邝露?”润玉皱眉,这又和她有何关系。
彦佑转头看着他,眼底有些许不满:“怎么,你以为这些日子我们是吃多了没事干故意跑到你跟前自讨没趣?还不是邝露离开之前特意拜托我们,她说你性子清冷孤僻,自是不会主动与人亲近,她又不忍心你在这天界孤身一人,形影相吊,于是几次三番找我们说和,替你说了不少好话,又求我们多与你走动,至少让你这沉闷性子能松快些。”
润玉一时心头百般滋味纠结,无言以对。
离开前,彦佑又甩下一句话。
“其实,我们原本都以为,她跟在你身边这么多年,终会入你的眼,与你修成正果。”
他怔愣半晌,心内一阵怅然落寞。
他看着眼前翩跹摇曳的琪树,恍惚间仿佛回到从前,仿佛又看到邝露在那树下逗着魇兽玩耍的情景。
其实是可能的。
有什么理由不可能呢?
他对她,并不是视而不见,
并不是,没有动情。
只是他太过愚钝,在她离开后才察觉。
是他太过自持,竟推开了她。
这一推,便是天涯海角,经年不见。
一百年,一千年.......凡人难以想象的漫长年月,在天界也不过弹指一挥间,他却又觉得并没有那么容易度过。
捱过昼夜交替,捱过惊蛰寒露,捱过夏炎冬雪。
终于,在他一万岁的生辰宴上,他与她,得以重逢。
宴会上,他看到她与度幽并肩,一身雍容华贵,一脸柔顺从容。
他只觉熟悉又陌生。
席间,眼神总是控制不住飘向下手座中那对璧人。
却见他们夫妻间深情款款,言行默契。
他又感觉嘴里泛出些苦涩味道。
勉强撑到筵席散场,只剩冷清寥落,原本早已习惯,此时却又觉烦闷,他只当是多喝了几杯稍有不适,独自踱到碧潭边醒酒。
远远看见琪树下,熟悉的身影,
是邝露,正与魇兽玩耍,
恍惚间他差点以为是自己又生出了幻觉。
然而这次是真实的,
他平复心绪,淡定自若走上前去,邝露转身看见他,敛起笑颜,恭谨下拜。
“陛下。”
见他一脸淡漠,只当是被扰了清静而不悦,忙解释道:“刚才出了宴厅就看见了魇兽,被它引到这里,许久不见了还挺想念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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