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生日快乐（二）（1/2）

他就那么睡着，脑袋挤在枕头与靠垫之间，细边眼镜扭曲的歪在一边，平板电脑搁在胸前，随着呼吸一起一伏。

他应该很疲惫，眉头紧锁，眼眶下是半月形的阴影。

句阅頔站在床边站得笔直地看句阅奇，直到他自己睁开眼睛。

“下去吃饭了。就我们俩。”

句阅奇眉毛一挑，扶好眼镜站起来。他的目光落在桌上摆着的鲁班盒，盒子打开，里面的手表已经无声无息停止走动。他把嘴唇抿成薄薄一条线，向句阅頔投向询问的眼神。

“我不喜欢电子表。”句阅頔磨着后槽牙，他不怎么在兄弟面前假惺惺隐藏感情，“你习惯每年都送些你不要的垃圾我无所谓，但电子表我真不喜欢。”

听言句阅奇瞳孔骤缩，似乎这个抱怨真在他意料之外：“我以为你……”

“是的，科学研究表明双胞胎可能大概率做出相同的选择，但后天条件会让这种优势慢慢变弱。也许你喜欢电子表，但我不喜欢。”句阅頔非常肯定的重申。即便现在拿掉了电池，但“嘀嘀”声仍旧十分洗脑，“我很肯定我没有一款和这个一样的手表。”

他考虑要不要放点音乐来中和一下这种反应。

对丧失了18岁之前所有记忆的句阅頔而言，平日里他没有太多时间感怀曾经。经过这几年他的兄弟每年都在这个家里陪他过生日这个习惯，他想知道18岁之前的每个生日他们都在做什么。排除掉猁姨这个亲人，他常想那会不会是一段能称之为相依为命的岁月。

他们只在生日时交换礼物，句阅奇会送些无关紧要的旧物件，例如一支小学时用的钢笔、一本被撕了半本的空作业本、一打小浣熊干脆面的水浒卡等等，他总是能在储藏室的箱子里找出他相对应的另一件——就像是个配对游戏。

心情不好的时候，句阅頔会在储物室待上一段时间，把那个属于他的箱子打开，翻出所有东西一一检阅，这样并不能让他回想起从前，但他很热衷猜测句阅奇下一个生日会给他带什么。

不过，他很肯定他没有另一块这种样式的电子表。

“礼物我不会退回去，你放心。”他烦躁地从桌下的抽屉里拿出一个原色牛皮纸盒，“这是我送你的。”

句阅奇把它接到手里，没有对他的坏脾气发表言论。

是真皮三折皮夹。

走线精致，但可以看出纯手工制造，打开里层印着一串字母：“formybrother.”

句阅頔已经和句阅奇吵了太多次架，他想：我的确不该像个闹别扭的小孩子抱怨收到了不喜欢的生日礼物，可是压力总是需要一个出口。

每年都要花更多时间准备礼物，虽然“我想要些我们以前的东西”是自己提出的，却还是会对句阅奇拥有那么多曾经而感到不舒服，那是种空白的惶恐感，不知道自己曾经是怎么样的，也不知道自己做过些什么，不管自己花再多精力去准备些礼物，内涵还是显得苍白无力。

“頔頔？”

他在陌生的房间醒来，知道所有常识生活能够自理，却不记得任何过去。

他浑身上下没有伤口，只是躺久了有些脱力。叫他醒来的人扶着他走到落地镜前，镜子里映出的是两张相似的脸，介于少年与男人之间，特色是拥有同样聪明的鼻尖和狡黠的唇角。

他对他说：“我什么都不记得了……”

他对他说：“没有关系，你看着我就能看到从前。”

说出“虽然你讨厌但我喜欢鬼怪”、“我不喜欢电子表”，告诉句阅奇他过去是怎么样的，而不是由句阅奇来告诉他。每每这个时候他总是能松口气，他用这种蛮横的方式确认自己不是个复制品。

他放任自己迷失在脑海里，直到句阅奇把皮夹收好，站起身捏了捏他的脸。

“谢谢，我很喜欢。”句阅奇拍了拍他的肩膀，“让我做不会有这么好。所以我总是个策划者，而你是执行者。”

“你是说以前？”句阅頔抓住重点。

句阅奇挑了下眉毛，他看进了句阅頔的眼睛里，耸了耸肩膀：“是。好了我们下去吧，我真的感觉很饿。”

他不打算说再多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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