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1/2）

（十八）

程一玮疾步出门，也不知道冷，外套只是拿在手里，完全忘记了要穿上。

虽然路上黑，但凭着一鼓作气的劲儿，程一玮也忘了害怕。

走着走着，行道树枝头传来了乌鸦的几声哀鸣。

恐惧从遥远的记忆那头顺着黑夜，攀爬上了程一玮的心头。

程一玮仿佛又听见了那噩梦般频繁而撕心裂肺的咳嗽声，脑海里又是女人在自己眼前倒下，艰难地伸出满是鲜血的手想要拉住他，而他却在那瞬间躲开，放声大哭起来的画面。

程一玮停住了脚步，刚才好不容易才积攒起来的勇气，就在这苦痛的记忆中付诸东流。

他呆站在原地，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晚了还要出门，要去向何处，去干什么。

直到有人从远处走来。

他知道，来人一定是他。

没有任何理由，只是凭借着感觉，一种一旦为某某人动心后就自然而然拥有的排他辨认神力。

程一玮小跑着上前，甚至想要伸手抱住他，可在距他三四步之前，还是克制着停住了脚步。

秦空和程一玮就那么站着，连风都掩了声息。

没有言语，没有对望。

程一玮低头看着地上，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一玮。”还是秦空先开口打破了尴尬。

程一玮抬头看他，秦空站的位置正好在路灯下，本是昏暗的街灯，照在他白色的大衣上，反过来的光竟然有了温暖的感觉。

“外套穿上。”

程一玮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秦空说着这句话的时候没有了往日的温和，而是带着些许责备和命令的意味。

“嗯嗯，好。”程一玮表现得极为乖巧，赶忙穿好了衣服，直愣愣地看向他。

这次，换秦空低头，“那个…秦朗还在等我，我先走了。大夜里的，你…你也早点回去吧...”

说着，秦空就侧身越过了程一玮，往前走。

程一玮伸手想要拉住他，却差了分毫，落空了。

手掌在空气中划过那瞬间，程一玮的意识又一次回到了儿时。

他曾因无知和恐惧失去了最爱的人，他不想再次因为自己的怯懦而失去眼前这个人。

程一玮转身，拇指指甲陷进食指指腹。

“我也在等你。”

秦空停住了脚步，却迟迟没有回头。

“秦空，我也在等你。”程一玮又重复了一边，深吸一口气接着说：“我店里夜里老开着灯不是我忘了或是什么别的，我就是在等你。”

秦空终于缓缓转身，“一玮…”

程一玮顾不上他的打断，继续自顾自地说着：“只是我怕你们兄妹发现，才隔三差五地…其实就是为了周末能给半夜回家的你留给个灯。还有，让秦朗把便当给你们带过去也是有意的，那些都是想着你外食的时候可以带出去吃…还有就是‘山晓’是我，这个你是不是已经知道了…”

程一玮越说越没有底气，“但我绝对不干别的，没有偷拍没有跟踪没有悄悄做什么奇怪的事情更没有违法乱纪…嗯...然后就没有没有了…”

听他说这些秦空原本是极为忐忑的，但他最后这句，差点把秦空逗笑了。

“总之，我肯定是喜欢你了。确定一定以及肯定的那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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