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1/2）
森罗谛听，可窥过去，也可察知将来。--**--更新快，无防盗上www.dizhu.org-*---叶峥坐在楼下，看着杯中浊酒，心绪迷离。
“陶雪义和景柯的母亲在一起，那就是在皇宫。”
皇宫，可说是叶峥这辈子望尘不可及的所在。他往东去过金陵，往北却从未跨越过湘西，说得上是个土生土长的南蛮子了，他甚至没见过传说中的雪。
“叶兄。”刘知府从阁楼下来，与叶峥同席而坐，点了一杯清茶。
“少爷他睡得还好么？”
刘知府点头，吃起一小碟花生。夜未深，酒家还算有些来客，看装扮皆是本地人居多，叶峥已经打听一些附近的状况，果然未曾有过“动乱”，更别提右军前来列阵驻扎。
“刘兄，有关西南动乱的消息，当真是来自兵部？”
“我得知的消息确实来自兵部，不过……”刘知府托颌道：“战况的消息，应该是驻扎在主阵地的卫兵传回兵部。”
“那么……”
“我暂时还不敢推断真相。按照战况信息，从孟定攻入的部族和大理境内动乱的部族两面夹击，增援甚多，皇上初战失捷。稳定明朗的局势有变，兵部曹大人应该会率领左军前来支援，如果左军支援赶到，彻底镇压这些部族乱党并不困难。”
“慢着，最近的支援难道不是桂西和岭南的援军？你们不是被兵部暗中操控所以才按兵不动么？”叶峥困惑。
刘知府亦是不解，思考了须臾，脸色更沉。叶峥道：“刘兄？”——他难道已经想通了？然而刘知府只是摇头，持杯的手微颤，道：
“我实在不敢断言，抱歉。”
“不寻常。让援军不动，却自率增援，这当真是增援，还是造反？”叶峥拧眉，径自思索：“那个兵部尚书曹大人，难道——”
刘知府打断他道：“叶兄，你若有推断和假设，也请……私底下再说。”
叶峥见刘知府神色焦虑，只好收口，仰头把浊酒饮尽，便是话锋一转：“刘兄，你当日决定跟随少爷，倒是十分干脆。”
当日，刘知府将舒予怜打扮成普通书生，让景柯将之藏在刺史府，随后回到自己的府中诈病，道是身染流疾，请求休沐。
“我不装这个病，那些密信卫反而很有可能查出我救下舒公公一事。所幸我这么一个南蛮小官，还不至于让他们紧盯着不放，大不了这知府的位子被哪位知县顶了去。在下活了二十二年，总算有机会陪朋友疯一把了，何尝不为之呢？”
叶峥笑了，“刘兄竟然是个性情中人。”而且年纪比他还要小一些。想到此处，叶峥倍觉自己少年时没好好读书，不由得闻着杯中残酒，笑叹一声。
“叶兄笑话了。”
两人茶酒饮尽，正要离席。这时迎客铃又响，店家颤巍巍地请进来一桌客人。
叶峥和刘知府相继沉默，来客有三人，头戴斗篷，进店也不除下，身边的武器沾了露水，在灯下闪耀寒光。刘知府垂眸，叶峥却不禁斜眼打量起那桌来客，忽然，一人抬眸，与叶峥眼神相接。
斗篷下的眼露出不善，叶峥平静地回头，对刘知府道：“你先回少爷身边。”
刘知府流下冷汗，“这些人是密信卫……”
“密信卫？”
“欧阳千户也是其中之一。dizhu.org”
叶峥怔然，回眸再看向邻桌，刘知府按住他，轻声道：“这些人里并没有欧阳千户，但……”
兵部的密信卫出现在此，莫非也打算进入广南的营地？但那片荒野空无一物，还是说，这些人已经发现消息有异……刘知府面色更沉，想起昏睡在阁楼的景柯，又怕叶峥独留此处会有万一。这时，叶峥还在明目张胆地打量着三人，刘知府捏一把汗，道：“你要小心。”
叶峥默然应答，等到刘知府回到阁楼，他拿起空杯，装出一副浅酌模样。邻桌的“密信卫”已将敌意的眼神凝其身，店家早已察觉气氛不妙，躲到了柜台底下去了。
空气中，依然只有平静的筷起碗落之声。
铮！
叶峥：“！”
隐藏在斗篷下的利刃突然拔现，叶峥抓起桌下佩刀，朝锋芒一挡！斗篷人喝道：“你是何人？！”
刀鞘落地，叶峥横刀摆出藏头之势，狭目审视向他突击之人，“巧了，我正想问。”
“少废话，他是卫戎军！”另外两人也同时拔出武器。
叶峥莫名其妙，“啊？我看起来像吃皇粮的人么？”
“哈！”斗篷人喝出一声，气势与剑势齐发，顿时刀光剑影，叶峥用守势一一卸挡开去！
本以为这些人气势蛮横，武功好生厉害，一试之后也不过如此，叶峥嘿道：“你们看起来倒是没有一点卫兵的样子！”
其中一人低声：“他看出我们的身份了？”
“杀！”
不由分说，三人包围叶峥便是举剑突刺，“喝！”叶峥一喊，运足内劲，向一人的剑锋猛然劈去——铛！交锋的瞬间脆响刺耳，竟然是对方的剑断了，“去！”叶峥瞬间调转刀锋，扫向断刃，断刃划出一道白弧，掠风回旋！
“闪！”另外两人躲开飞舞的刃片，再起攻势，却见剑被砍断的同伴已被男人撂倒在地。
叶峥发现这些人身上有伤。被击倒的人丹田有损，方才根本使不出半成武功。再抬眸，叶峥看向两人，只见两人互使一个眼色，随即双双往外破门冲了出去。
“不准跑！”叶峥喝道，起身便追。屋外，秋露满地，不见月光，叶峥紧追不舍，随两道人影冲入树林。
这年头他在树林里跑多了，倒也跑出了经验来，叶峥一边劈开阻碍一边飞奔，那两人果然身上有伤，不出片刻便以追上一人。
“站住！”
“呜啊！”
“哪里跑！”叶峥扳住对方双手，将人制服在地，同时卸下手腕关节，对方哀叫连连。
“这可比点穴容易恢复得多，越挣扎就会越痛。”
“可恶的卫戎军！你们究竟有什么图谋，广南的营地在哪里？！”
“我也想知道。”叶峥将对方的斗篷摘下，撕成布条绑起手脚，“你们负伤不轻。既然把我错认成卫戎军，又何必轻敌？这可是你们先动手的。”
对方露出桀骜的冷笑：“……你明明知道卫戎军是什么，你尽管装吧。”
叶峥顿了顿，“我是知道，但不是卫戎军。嗯？”白烟？倏然，地面上烟雾四起，叶峥怔然，心道：不好，是烟弹！他立刻捂住口鼻，翻身向后，躲进树丛。
投烟雾弹的是第三个人？叶峥以手护眼，在指缝中张望，片刻过去，烟雾渐散。“咳咳……”所幸只是普通的烟雾，叶峥摸黑回到原地，被他制服的密信卫已经不见了，地上只剩下残破的斗篷，他触及一片湿濡，凑近——是血腥。
他们身上的伤势果然不轻，这月黑之夜，应该不会走远。叶峥闭目凝神，在寂静中，果然捕捉到一丝蹒跚的声响，仍在不远处。
追。
叶峥放轻脚步，将刀锋横在身前，跟随丝微动静，再次走入野径。树冠和草丛之下是不见五指的黑暗，他置身其中，心竟是平静了许多。他想起了青雀庄，想起飞去来峡的谷底，想起和陶雪义一起做的梦。
可惜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动静渐稀，叶峥俯身蹲在原地——要继续追么？
“！”
这是……
是雾。轻盈的雾气从前方弥漫而来，叶峥竟是看到一缕光，幽亮而幻惑。
“怎会……？”心跳，不住加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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