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二)天启之劫(1/2)
奎宿在原地站了一会儿,转身也走了。
陶冼正想拉着李卅跟上去,却发现帝癸突然抱着双臂蹲了下去。他小小的身体缩成一团,轻轻颤抖着,陶冼连忙走过去,发现帝癸额头已经布满了细密的汗珠,周围的景色也开始渐渐扭曲。
“帝癸?你没事吧?”陶冼扶住快要摔到地上的帝癸,有些不知所措。
“啧……不行了。”陶冼听到李卅这句话的同时,怀里的帝癸紧绷的肌肉就这样松开,整个人就这样晕了过去,四周的景象分崩离析,那股熟悉的眩晕感袭来……
陶冼感觉头痛的厉害,眼前一黑,有一双温暖的手扶住了自己。这股眩晕持续了很久,等到这不适感渐渐消失,陶冼这才睁开了眼睛,李卅正半搂地扶着陶冼,另一只手拎着失去了意识的帝癸的后颈的领口。三人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回到了赵博的家里。
“卅哥……”陶冼支起身体,李卅见陶冼恢复了,便松了手,把帝癸扔到了床上。
“看来情况比我们想象的要严峻的多……”李卅的眼神晦暗,陶冼顺着李卅的目光……发现帝癸好像又小了点……
“这……”昆仑镜的镜面还微微的荡漾着,发着微弱的光,“他不是说……不会再变小了吗……”帝癸嚣张的表情仿佛还历历在目。
“他自己说的吗?”李卅皱了皱眉。
“嗯……”陶冼回忆了一下当时的对话,隐隐觉得总有哪里不对劲。
陶冼还想说什么,帝癸翻动了一下,醒了过来。
他低声咒骂着坐起来,脸色还有些苍白。帝癸看着还隐隐泛光的镜子,对着镜子伸出手,但是却没能如愿使出停止镜子运转的法术。
帝癸恶狠狠的锤了一下床板,气急败坏。
“还行吗?”李卅淡淡的开口。
陶冼也注意到了,帝癸的力量越来越不受控制,越来越弱,只是进了一趟镜子,帝癸看上去就又小了两三岁,而且他不能随心所欲的操控昆仑镜。
“三个人进去,消耗太大了。”因为幼童的形态,帝癸的声音甚至有些奶声奶气的。
“那……不然我们其中一个进去?”陶冼试探着问道。
“昆仑镜是圣器,我是妖,在里面保持神智和自由活动需要法力支持,我的情况你也看到了,我不去。”帝癸果断的说。
“那卅哥去?”
“哼——我不信任他,而且他哪有法力……”帝癸毫不掩饰自己对李卅的敌意。
那你倒是……把力量还给他啊……
“那……我去?”陶冼弱弱的问。
“你认真的?”帝癸突然露出一个恶劣的笑容。
李卅伸手把陶冼护在身后,冷冷的看着帝癸,“妖怪进入圣器,尚且需要强大的力量支持,人类进去会怎样?”
“这还用问?哈哈哈哈哈,人类当然是被吞噬,镜子认主,他能看见我想让他看见的,但是镜子同时也会吞噬他的意识。他没有主动权,也不会知道自己是谁,就像一场梦,而自己只是旁观者。”帝癸危险的眯起了眼睛。
“你愿意吗,陶冼。只要你不要太过于融情其中,我可以在你被完全吞噬之前把你拉出来。风险,你就自己承担。”帝癸说这话的时候,小虎牙若隐若现,但是语气却不像是开玩笑。
“你……”李卅正想开口,却被陶冼拉住了。
“这样可行吗?”
“当然。只是停止镜子的运行把你救出来,让我休息两天,这样的消耗我还给得起。”
“我能看到我想要的,是吗?”
“不如说,你只会看见你想知道的。”帝癸挑眉。
“风险是什么……”
“你是人,在圣器里会忘掉自我。如果你无意识的想知道更多,在里面逗留,越陷越深,你的意识就会和镜子融入的越快,如果你没有响应我的召唤,那么谁也救不了你。”
“陶冼……你没有必要冒这个险,以后还会有别的办法……”李卅看着陶冼认真的样子,忍不住道。
“卅哥,没有了。帝癸不会把记忆还给你的,他有他的坚持。”陶冼垂下眼眸,“ 他的情况越来越糟,拖下去他可能连控制昆仑镜的力量都不够,那这辈子都不会有人知道到底发生过什么了。”
帝癸捏紧了手指,没有反驳陶冼的话。
“帝癸也说过,镜子认主,这样拖下去,如果帝癸真的……恐怕以后,就没有人能打开镜面了。”陶冼觉得自己现在异常的冷静,很多事情也想更明白了。
帝癸对奎宿的感情是真的,他之所以会答应李卅的提议,恐怕也不只是因为他现在想知道真相,而是怕以后也没有机会知道真相了。
帝癸付出了多大的代价陶冼猜不到,但是以前那个嚣张跋扈无所畏惧的帝癸引以为傲的资本,必定是雄厚的。那样的帝癸沦落到维持不住形态,一直在退化……沦落到一些隔空取薯片的小法术都时不时失效……
这样下去,帝癸极有可能会出事……而知道真相,可能已经是帝癸最后的执念…此时不抓住机会,李卅的疑问就一辈子都解决不了…
“陶冼!”这还是陶冼第一次看见李卅那样的表情,但是陶冼已经下了决心。
“没事的卅哥,我相信帝癸。”他的骄傲,不容许他轻易说出他做不到的事情。既然帝癸说了他可以救我,那他就有这个能力。出不来,也只会是我自己的问题。
我一定会带着答案回来……因为你还在这里……
帝癸笑了,露出尖尖的小虎牙。“陶冼,我不讨厌你。如果不是你,我也不会放一个人类碰昆仑镜。但是我要告诉你,如果你回不来了,我就会杀了李卅。”
如果我回不来了,帝癸应该也没有送另一个人进去的力量了吧……他得不到答案,也不会留下这个疑似凶手的李卅……陶冼心里笑了,帝癸看上去喜怒无常,其实很好懂……追根究底,只是个孩子。
“我知道了。”陶冼没有再看李卅的眼神。
“人类的意识一般七天后会被昆仑镜完全消化,我会在七日内拉你出来。认清楚自己想知道什么……可不要贪心……”帝癸伸出右手,作出一个请的姿势,昆仑镜的镜面正翻腾着,微弱的光芒在镜面不停的荡出一圈圈的涟漪。
陶冼没有看李卅的表情,低着头径直走到李卅旁边,一头扎进他的怀里抱住他,轻声说“相信我,卅哥。等我回来。”
李卅还没来得及伸出手,陶冼就回头两步走过去,手掌轻轻覆上镜面。
那一瞬间,陶冼就像被人抽走了灵魂一样,身体像是一具被人松手的提线木偶,松了力的垮了下来。
李卅接住陶冼,他就像睡着了,但是却死气沉沉,没有一丝生气。
帝癸让开了床,让李卅把陶冼放在了床上。
“我会让赵博帮他请假。李卅,你最好不是对奎宿下手的那个人,不然……”帝癸留下一个威胁的眼神,转过身找了个角落,拿起了游戏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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奎宿走的很快,但是他的步子是优雅的。他一路走到了城门口,城门的守卫看到奎宿,都朝他鞠躬,嘴里恭敬地称呼他“奎大人”。
高高的城门挂着一个牌匾,写着“北京”两个字。这里是首都,明朝天启六年的北京。
奎宿一路直奔城西,来到了一个华丽的府邸。门口的小厮见了奎宿,连忙开了门,进去通报。
奎宿被引进了大殿,一位妇人堆满了笑容的迎接着。
这人是府邸的侧室,他的儿子林俊和奎宿一样,都属于京城的护卫,在都督府共事,而林俊的妹妹,林虞,则是奎宿的指婚对象。
没多久,一位身着青衫的女子便走了进来,轻轻的行了礼,妇人便让奎宿和女儿去花园走走,哄着女儿带路走了出去。
女子衣衫看似简单,却是十分上等的衣料,做工讲究,好一位富贵人家的千金小姐。只是她的表情却并不愉快,也不与奎宿视线相对,冷冷的走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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