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1/1）

她后悔已经晚了。换句话说，她已经来不及后悔了。

一叶门八位高手中的五位相继在她刀下流了血，那血是从动脉里涌出来的，刚才手抖了一点用力寸了些，血竟从里面喷了出来，喷成一朵小小的喷泉，一朵小小的血花。血花在漆黑的夜里绽放，巡夜的弟子也都死了，不过不是因她的刀，而是因她的毒。

一叶门弟子不得使毒害人，违者杖责一百罚力三年终身不得入内门受师承。这条门规只有三十年的历史，此一代掌门在背后还不知毒手暗害了多少人。

——所以她也无须将门规放在眼里！今夜，无风无雨，无日无月，眼前只有生死和大是大非！

没有月照门庭，星光暗淡就着火光她也能看见这一路——这一路她脚底下沾的血。从她开始杀人她还没见过这样成片成海的血，烫人的血，没有味道的粘稠的血，从死人的身体下面流出来，挡住她的去路。

还有她自己的血。一叶门八大高手，她从前从未敢挑战过任何一人，今天她挨个战胜了五个。她体力已经不支，右臂也没法再动了，也无法感觉到痛，只觉得肩膀以下在飕飕地发凉。

她没有收刀，背后的纸窗扇里仍是黑的。现在方圆五里没有一条活口，只要施施然进去一次手起刀落就能结果了那个不会武功的掌门的性命。

这件事很容易，但是做这个决定很难。

只要她提着带血的刀从这道门里出来，她就无法再是她了。她会是英雄，她会是叛徒，她会是最光辉的罪人，她将失去自由身，成为武林拥蹙和追杀的对象，不论是大小门派还是山野游侠都将知道她的名字。

——沈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