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1/2）

任微雨一直没睡，竖着耳朵等着听窗子被推开的吱呀声。翻来覆去了好久，他都要困了还是没等来，忽觉有些冷，更加抱紧了怀里的小暖炉。

任微雨怕冷但手又很小，市面上的小手炉都是些姑娘家爱的纹样，他是宁愿手冷着也不愿拿着姑娘家的东西的。这只小暖炉是何不归特意去学做的，错金紫铜的鹤纹小暖炉，拿着出门也觉得雅致，好几次别家的公子都问起来这是哪家铺子的，微雨只笑笑，这样好的东西，哪里是可以人手一件的。

迷迷糊糊的快要睡着，窗子开了，有个身影裹携着风雪进入了房间。

何不归悄默声儿的坐在床头，摸了摸微雨的头发。

“唔…”可能感觉到了凉意，任微雨转了个身，却露出了被子里的小暖炉。何不归失笑，把有些温凉的暖炉放在床边的小几上。许是今天他来的有些晚了，微雨怕冷才抱着这暖炉睡着的。

只坐了一会，身子就暖和起来。何不归自幼习武，房间里就连是冬日也不生炭火的，微雨身子弱，夫人更是仔细着照料，用了最好的炭火，暖烘烘的如春日一般。

脱掉黑色外衣，和任微雨的白色氅衣并排挂着。偷乐了一会儿，想着小团子没了暖炉怕是要冻醒，赶快上床躺进被子。微雨翻了个身，恰好钻到何不归的怀里。

就着月光，何不归忽然不困了，仔细看着怀里这只奶白奶白的小团子。眉眼渐渐长开，越发与任伯母相似，而微雨的三个哥哥长相英气俊朗，更像任伯伯。他想起微雨出生前大家都猜测这胎必是个娇俏的小姑娘，没想到仍旧是个小公子。

何不归最爱微雨的眼睛，哭闹的时候蓄着晶亮的泪，让人只想抱在怀里，把顶好的东西都送在他跟前；笑起来的时候像是融化的春水，这样的眼睛，该看到世间最干净的东西。何不归不愿让他的团子眼里有别人，他的团子，眼睛里只能有他一个人。低头想亲亲微雨，刚想凑近，怀里的人醒了。

“…不归哥哥？”微雨揉揉眼睛软软的说了一句。

“我来晚了，安心睡吧。我在呢。”笑着就要掐任微雨的脸颊。微雨躲开何不归的手，咯咯的笑着往何不归的怀里钻了钻，像只得了骨头的小狗崽。“那我睡啦，不归哥哥可不许走。”怀里传来的声音闷闷的，但听得出来，小团子心情很好。“好好好，快睡吧，明日又赖床伯母可要说你这个小懒蛋了。”

忽然怀里的小东西不笑了，何不归感觉到了原先软软的小团子身子僵硬。

“小团子？怎么了？”从怀里挖出来小小的一团，看着刚刚还笑盈盈的人儿脸色变得很差。

任微雨不说话，沉默的离远了何不归。裹着被子面向床里。

何不归愣了一会儿，靠近他的这只阴晴不定的小团子。

“微雨，怎么了？哥哥不好，不叫你小懒蛋了，你不是小懒蛋，我们微雨最勤快啦。”

“你…是不是去找姑娘了？”声音有点哽咽，夹杂着等待许久之后的失落。

“…我…今天母亲邀请李家夫人来吃茶，还带了她家的小女儿…”

轮到任微雨愣住了。

李家的小女儿他们俩是见过的，琴弹的好，又懂诗书，相貌也生的好，几次附近的年轻人设宴投壶赛诗，那李家姑娘分毫不逊于男子。也早就听闻李家姑娘心悦何不归，这次两位夫人吃茶，该不会是为了说亲？何不归这么晚才来…该不是为了那李家姑娘，忘了还有个眼巴巴等着他来的任微雨吧。

何不归身上有些脂粉香气，不是何家常有的檀香味道，入冬以来就夜夜在何不归怀里安睡的微雨对于他的味道极其敏感，今日中衣上的脂粉香，就宣布了它的主人应该见过姑娘。想到这里，微雨有些鼻子发酸，虽说男子可以和男子结亲，可是他的不归哥哥，应该喜欢一个知书达礼温柔善良的女子，然后生一些漂亮的小孩子，带他们习武，识字，春日放风筝，夏日去粘树上长鸣让人难以入睡的蝉虫…

“伯母…是要给不归哥哥说亲的吗…”

何不归再迟钝也察觉到了母亲今日之意，但他一心只想摆脱什么巧笑嫣然，来看他的小奶团子。只是他没法对微雨说谎。

“是…但我…”忽然停顿下来，微雨还小，怕是并不懂这些情爱之事，他现在这样依赖自己，也许是因为任家哥哥都不在身边，所以把那些感情和依赖都倾注在了他何不归身上。微雨这样单纯干净的孩子，该好好的长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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