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3 章(1/2)
此番南下, 皇帝说是出来散心的, 并非专程来寻某个人。
随从的护卫眼观鼻, 鼻观心, 默契地闭嘴不语。眼下都入冬了,这大冷天儿的,冒着冷风走了千里来散心……?大伙儿表示,咱们不拆穿您, 陛下您老人家高兴就好。
周明恪轻哼, 一群煞风景的家伙。
一边向外张望, 熟悉街景, 记下路线。
此番出行, 并没有带丞相出来, 亦不像去年春游,把文公大臣都带了。是以这御前伺候的, 也就尉迟将军一个人。
丞相原担心尉迟将军一个老大粗糙汉子做不了精细的伺候, 便有意要让行宫的安如沫随行。
丞相此举意味为何, 周明恪心知肚明。安家的女儿既入了宫, 做了秀女, 目的只有一个, 便是入他后宫, 侍君一生。
因此召她随行也无可厚非的,可惜他心中有了另一个人。那个人梗在他的心头, 令他寝食难安, 烦恼不堪。那个麻烦事儿精若不解决了, 又如何有那心思,与别的女子建立羁绊,培养感情?不管做什么,讲究的是循规蹈矩,需一步一步来。
想起那个令他抓心挠肝,整整一个月里吃不能,睡不得的小妖精,周明恪恨得牙痒痒,待他抓住了她,且叫她知道,敢私逃背叛,是个什么惨重下场!
他生来显贵,哪里晓得,那是爱不能,求不得的焦躁不甘,并非什么私逃背叛,恼恨交加。
若是无人开解,只怕以他这样的性子,在情字上要走很多的弯路,磕磕碰碰消磨得一颗心都扭曲了。
谈恋爱不容易,作为一个情商等于零的暴君,谈恋爱难比上青天。
一行人终于抵达天香楼。
尉迟将军小心地把皇帝扶下车来,太监伏在地上,用腰背给龙脚当踏板。
周明恪一袭烟灰色长袍,身姿挺拔,阑珊灯火下,犹如谪仙天降,那容色那气度,完全非凡俗所有,一时间惹得当地的男女老少驻足观望。
周明恪修眉一拧,身边的护卫立刻驱逐围观的人群。
瞧着眼前这栋高楼,撒了金粉的牌匾上大喇喇地写着三个龙飞凤舞的大字:天香楼。
据说是当地最大嘴豪华的酒楼客栈,可看在周明恪眼里,怎么看怎么寒酸,委实当不起“江南第一楼”的称号。
周明恪虽是嫌弃,但也只能将就将就,若是挑剔不入,那么别处的酒楼客栈定是还不如这一家的。
尉迟将军效仿司丞相的做法,奉上重金包下一栋酒楼。
却说那掌柜看见一盘子的金元宝瞪大了眼睛,乖乖,如此的壕,这几个贵客究竟是什么来头?且说他们江南第一首富柯家都没得这样阔绰,一出手就是百两黄金,要包下他们天香楼。
要知道他们天香楼在江淮人的眼中,就是巨有钱,很不缺钱,华丽豪派的存在,哪个阔富人家会舍得砸那么多的钱包下整座酒楼?
包一日,便是二百两黄金呐。
周明恪瞧那掌柜小二一干人笑得不见眼睛,暗道一声庸俗刁民。
银子一交,掌柜很有职业操守,立刻吩咐几个跑堂的,去楼上把那些吃喝玩乐的客人给叫下来,准备清场,迎接这位从上京来的大贵客。
周明恪倒也没催促,在店家的亲迎下,到特级贵宾厅入座,并奉上茶水瓜果招待。
尉迟将军立在边上,耳边听着酒楼小二耐心哄走那些难缠的客人,心里挂念着儿子。
自三个月前狠心把那小子逐了出来,尉迟将军内心就没有一刻是平静的,记挂着他在江淮过得可好,仆人的服侍可还尽心?这孩子被他宠坏了,银钱挥霍无度,不知每月递来的银子可还够花费?
他这厢乱七八糟地想了一堆,忽然听见一声高亢的怒吼——
“都给小爷滚到一边去!小爷今儿心情不好,少来烦我!”
接着另一声音赔笑着,讨好道:“小二哥莫要跟我家公子计较,他今儿是失恋了,心情不好。失恋是什么意思你懂吧?就是表白被拒绝,被心爱的姑娘抛弃……”
等等,这声音听着太耳熟,不是他那个惯坏的独子和那油嘴滑舌好吃懒做的小厮豆丁又是哪个??
尉迟将军睁大了眼睛,身形僵住,那一瞬间活像被雷劈中。
那小兔崽子,不好好在祖宅待着,竟然还跑到这儿花天酒地,好巧不巧又一次在皇帝面前表现出那不驯桀骜的样子……尉迟将军冷汗滑了下来,儿啊儿,难道你不知皇上想杀你之心,酝酿已久??
再加之那傻豆丁竟然当着皇帝的面,说枫儿向心爱的女子表白被拒……虽是被拒,但人家皇上心眼儿贼小,关注点又是个偏颇的,听到傻小子向他心尖上的姑娘表白,焉有不介意的道理?
明明是寒冬冷夜,他背后却生生沁出了一层汗水。
有心要去把那蠢儿子傻小厮匆忙带走,可观圣上沉寂如水的威颜,尉迟将军便不敢动了。
喉咙发干,想要替儿子求情的话说不出来了,只央求恳切地望着他,“皇上……”
幸而身边没有外人,才得以叫一声皇上。
周明恪收回了目光,闲懒地靠在太师椅中,声音平淡,“令郎今年多大了?”
尉迟将军不知道他有什么深意,谨慎答:“回皇上,十六了。”
周明恪闻言,轻嗤,果然是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
“十六岁,娶妻尚早了些。不过朕观你只有一个独子,家中人丁不兴。令郎早娶成家,方可延续香火。”
他没头没脑抛出这一句话,尉迟将军这个老大粗却是听明白了!敢情,又是要像上次给司丞相赐婚一样,以新婚断了他们的某些念想。
诚然,尉迟将军要比司丞相上道得多,他立刻跪了下来,叩首道:“犬子正值青春,尚未婚配,请求皇上赐婚一桩,了我心愿!”
周明恪沉沉地嗯了一声,端的是高高在上,矜贵自持。
尉迟将军心头的大石总算是放下了,只要答应赐婚,小儿性命无忧。他请示道:“皇上,犬子无状,臣即刻就把他带回去严加管教,莫叫他在您跟前坏了规矩。”
周明恪一手撑着脑门,随意应允。
喜公公凑上来问:“皇上,您应允赐婚,可是要等回京了再为尉迟家择良媳?”
周明恪回过头来,一副看白痴的神情,“打铁要趁热,若等到回去再赐婚,黄花菜都凉了。”
喜公公这回惊讶了,“您莫不是要在这儿办婚事?”
“江淮是尉迟一家的祖籍,在生育他们的乡土办喜事,有何不可?”
“可是皇上,这尉迟一门皆是忠烈的,从圣-祖皇帝那个时候起,忠肝义胆的英雄将军皆同出尉迟一门,是以尉迟一家亦是百年望族了,娶亲是大事来着,便是这入门的媳妇,也当是名门闺秀,在人选上……是不能马虎了的。”喜公公擦汗,这皇帝陛下别是为了消灭情敌,急哄哄给人家贵族子弟随随便便娶了个江南平民女子,门不当户不对,以后要遭人诟病的。
周明恪似笑非笑地睨了他一眼,“你这老东西,懂什么?朕自有打算。”
一直便听闻江南乃富庶之地,这里虽不及上京繁华,这里的人也不如上京遍地高官贵胄。
但江南富户甚多,个个都是有钱人家,过起日子来可比上京的权贵们还要逍遥自在。
据说江南的首富乃是一户柯姓人家,家门富甲天下,在江淮一带广为人知,坊间有人云:锦陵柯家富可敌国,贵比皇家。
去年春季,周明恪到江南一游,便听得那样的传言,因而暗暗记在心中。是以,他这一趟过来,打的不仅仅是寻人,还有这锦陵柯家的主意。
柯家的一切信息他已经获得,悉知一家老少共三十一二人,人丁兴旺,女子为少。
除去长女已出嫁为妇,小女尚且待字闺中,据说她是个被娇宠长大的女孩,娇养盛宠的程度,完全不亚于皇宫的公主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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