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3-江湖旧事（殷九涯篇）（1/2）
99番外三之江湖旧事
1
殷九涯与仲长原相识的时候他还不叫殷九涯。
彼时崆峒派长老季尧收留他作为义子，让他住在崆峒山上，和仲长原吃住同行。
季尧同他讲，说仲长原是他义兄，他便成日跟在仲长原屁股后头，活脱脱一个小尾巴。
然而季玄从小便喜欢画本里画着的藏在大山深处的那些玄之又玄的精怪故事，剩下的他这个年纪的小孩好奇的东西他看都不看一眼，他虽固执的听从季尧的话，每日跟在仲长原身后，却也只闷头看着他手里头的画本。
仲长原觉得他古怪，又觉得平白多出一个义弟抢了季尧的关切和喜爱，不怎么搭理他。有时候别的小孩过来找仲长原，问他身后怎么多出一个小尾巴，仲长原就更觉得烦躁。
季玄看新来的小孩和仲长原玩在一起，他却总是孤零零的站在一旁，看着他们笑他们闹，怎么都无法融入其中，有时候看着他们对着自己的方向指指点点二狗笑作一团，时间长了季玄也渐渐知道他这个义兄不太喜欢自己，渐渐的也不再跟着他，季玄独来独往，孤零零的一个人，却也乐得自在。
没过多久，百花派的时任掌门万灵凡来到崆峒山拜访，说季玄有灵气有天分，比起崆峒派更适合百花派，便收了季玄为徒弟，从此季玄从崆峒山搬到了靠近南疆的花鄱城，名字也由万灵凡大笔一挥改成了殷九涯。
仲长原每每不情愿的随着季尧来到百花派探望殷九涯，可十次有九次他都不在派中，有时候去了花鄱城中，有时候进了南疆深林，仲长原只觉得他这个义弟成日不知好好学功夫，净弄些歪门邪道，也不知道季尧怎么就放心不下，天天念叨着，三天两头就要往花鄱城来。依仲长原看，就算是年纪小，也不用怕他照顾不好自己，他季玄离了崆峒派更潇洒，自个儿说不定多欢呢，看这天天在外头的劲头。
仲长原不愿意承认，其实他也挺想看看季玄的。
自从季玄不再跟着他时，起初他和几个崆峒派里年纪相仿的弟子是觉着少了个人捉弄挺无聊的，后来等季玄走了，仲长原多数时候都一个人呆在季尧的院子里，那些年纪相仿的伙伴逐渐有了自己的功课要做，来的越来越少，仲长原便开始觉得孤单。他就好奇季玄一个人的时候都在做些什么。
但仲长原没想过，甚至连殷九涯自己也没想过，他在崆峒山没交到一个朋友，在百花派大半年也没有认得一个愿意跟他作伴的人，却在武林大会上阴差阳错的认识了灵霄阁这一辈的后起之秀，欧阳朔。
在所有人都不愿意搭理古怪的殷九涯的时候，欧阳朔甚至愿意陪他一起去南疆找寻残缺的古籍上所画的奇虫异草，再亲昵的叫他一句小季。
灵霄阁在沐山脚下，离花鄱城不远，十几岁的欧阳朔自己还是半个小孩，却已经在分别时一脸正经的对殷九涯嘱咐：“小季，我走之后你不要自己去林子里，太危险了，等下月我得空时过来陪你一起去。”
殷九涯在自己还没有意识到的时候，已经逐渐把视线的重点从那些他如何也看不够的奇珍异草移向了欧阳朔。
少年的温柔不自知，更令人沉溺。
2
但殷九涯的一身红衣未能真正落入欧阳朔的眼眸，他熊熊燃烧的心火如同一场自焚。
欧阳朔一直以来都仅仅把他当作是一个需要关爱照料的弟弟，别无他想。反倒是仲长原去花鄱城的次数逐渐比季尧还勤，一年中有大半时间他不是在花鄱城就是在去花鄱城的路上。
殷九涯还是很喜欢去南疆深处，有时候欧阳朔来了，有他陪着，殷九涯欣然前往，有时候是仲长原，殷九涯无所谓多出一人，当然，在大多数剩下的时间里还是殷九涯自己。
日子一天天过去，殷九涯的房间里布满着大大小小的锦盒，里面装满了稀奇古怪的花草和虫子。
然而因为万灵凡的偏爱，百花派的其他弟子对他并不算好，幸好殷九涯也不在乎这些，他干脆不与旁人交际，藏好了自己珍惜的小宝贝，日日沉浸在那些缺张少页的厚重古籍中，一点点把传闻中方才存在的东西变成现实，他为此兴奋不已。
殷九涯吹奏的笛声，可以操使长蛇百虫听他号令。
殷九涯从林中带回来的野狼跟在他身边乖顺的几乎像是看门的家犬。
只是他指尖淌下的血也逐渐红的发黑。
欧阳朔却并不知晓他的进步，他已经有相当时日未曾来到花鄱城了。
他即将继任成为新的武林盟主，诸事忙碌。
殷九涯在日复一日的等待中自我发酵着心底的热恋。
后来的一日，殷九涯独自一人深入南疆腹地，寻到了两株九霄梦回草，其叶状似凤凰之羽，如火焰般赤红，能够让人回溯时光。
可更吸引殷九涯的是，传闻中情蛊的引子也是这九霄梦回草。
他拼掉半条命费取出其中一株，便昏了过去。幸好林中的一只巨蟒受他驱使，在他昏倒后游弋于他周身保护了他。后来还是仲长原来到百花派寻不到他，深入南疆林子，救出了殷九涯。
"这是什么东西？你是不要命了！"仲长原咬牙切齿的问道。
“九霄梦回草，有了它，欧阳朔一定会喜欢上我。”殷九涯几乎有些天真的信誓旦旦道。
他太过沉溺其中，因此未曾看到，一旁仲长原的眼神骤然黯了下去。
数月之后，新任的武林盟主欧阳朔终于空闲下来，想起许久未见的殷九涯，不知道他在百花派可还被师兄弟们冷落欺负，于是马不停蹄的连夜赶到花鄱城。
3
殷九涯并不知道情蛊其实是催情毒药。
但他未做丝毫反抗。
4
那夜下了很大的一场雨，雷声滚滚，震耳欲聋，雨势铺天盖地。
“小季……小季……”
欧阳朔意乱情迷，仿佛被蒙住头的困兽，浑身欲火烧光了他的理智，只顾在殷九涯身上找寻出口。殷九涯亦觉得痛苦，然而听着耳畔欧阳朔无措的低吟，他又欣喜于自己终于拥有了欧阳朔。
他万分笃定，欧阳朔若是与他发生关系，就绝不会对自己弃之不顾。
不管喜欢与否，他都不会轻易离开，更不会不要自己。
5
可千不该万不该，万灵凡那一夜不该去殷九涯所住的小院。
又或许即使他未曾去，被命数写定的结局，也从一开始就注定是一场悲剧。
一场情事被中途打扰，眼见气火攻心的万灵凡倒在雨幕之中，欧阳朔的眼神似乎有一瞬间的挣扎，闪过一丝清明，可是很快，就又被灼热的**之火吞没。
雨夜之后的天亮的极早，欧阳朔的理智逐渐回笼，他神色复杂的看着躺在他身侧的殷九涯，二人身上的痕迹让他眉头紧皱。他没有想过，他心目中无害的人竟然会对他怀着这样的心思，更做出这种事。
欧阳朔头痛欲裂，身体却依旧滚烫，残留的欲火逐渐复燃，烧的他眼前一片昏花，可他知道，自己不该留在这里。他关怀备至的小季对他的倾心早已沸腾，年轻的武林盟主根本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一切。穿上衣物时，欧阳朔取下腰间的盟主令牌，他抿紧嘴角，没有回过头看一眼仍在睡梦之中的人。
殷九涯在欧阳朔离开的时候便睁开了眼，浑身的热度在欧阳朔起身时便都降至冰点，殷九涯脸上的神情显得有些无措，他只能自我安慰，他想欧阳朔需要缓一缓，需要冷静一下，这没什么。
可殷九涯忍耐着浑身的酸痛，推开了房门，凑近倒在院中的万灵凡，才发觉他的师父已停止了呼吸和心跳。
殷九涯这才意识到，昨夜里雷雨滚滚，中途万灵凡的到来，欧阳朔的短暂离开，到底意味着什么……他以为是欧阳朔和自己的无耻行径让万灵凡放弃了劝说，却没想到……
欧阳朔理智全无时十成功力的一掌，天底下没有多少人能挨住。
愣怔过后，天已经大亮。
殷九涯迈过地上的一个个水洼，拖着万灵凡的尸首将其埋入了后院，冷静的收拾好了一切痕迹。
他回过神来，禁不住浑身颤抖。
在无人可窥的一瞬间，殷九涯脸上的神色极为复杂，像是错愕，又痛苦不已，只是在转眼间，他抿紧嘴角，瞪红了一双眼睛。
虽悔恨不止，却为时已晚。
6
后来发生的事即使对于殷九涯来说，都像是一场噩梦。
万灵凡的失踪瞒不过派中弟子，像一条导火索，将派中弟子引入了殷九涯的住处，面对众人的责问，殷九涯拙劣的谎话不仅无法解释清楚万灵凡的去处，还将更多的怀疑引到了自己身上。
但因着那场大雨，被抹去的痕迹让众人一时间毫无头绪，只得暂时将不肯说出真相的殷九涯关在了院中。
每日来逼问殷九涯真相的弟子和殷九涯期盼着却未能回来的欧阳朔化做粗糙的刀口，一日复一日的摩擦殷九涯紧绷的心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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