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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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川醒的很早,傅岚生还迷迷糊糊睡着,他把手从傅岚生的怀里抽了出来,亲昵的吻了一下傅岚生的额头,这才缓缓走到祠堂。
祠堂的灯火点的少,整个屋子有些灰暗,室内弥漫着熏香味道,能让人安宁。
这几日接连发生了太多事,饶是容川,也觉得难以接受,直到这一刻还因为痛苦有些恍惚。
他总以为一切都来得及,总以为他还可以慢慢等傅岚生长大,即使傅岚生暂时离开,也无论如何逃不过自己。这时候他下意识的扯了扯嘴角,觉得自己有些天真自大的可笑。
容川十五岁时,江湖之中已经没有人敢看轻他,也无人再敢插手茶庄生意,他自以为已经熬过老天爷给他的所有苦,而直到今天他才知道,痛失所爱才是天底下最苦的事。
他看着牌位之上的容钧二字,余光又看见江千柔的牌位,双目逐渐通红,几乎要淌下血泪。
拥有天底下最厉害的武功又如何,家财万贯又能怎样?
人生来孤独,总要跟这个世间多一点联系,于是一旦没有了那个人,活着的每一刻,都变得毫无意义,再难独活。
迟了十几年,容川终于开始理解他爹。
他闭了闭眼,缓缓从容家祠堂走出,回到暖阁时傅岚生也已经醒了,见到容川他揉了揉眼睛,从床上坐起来,声音因为才起有些哑,道:“你去哪儿啦?”
容川站在门边微微一愣,某一个瞬间,他几乎觉得傅岚生从未离开过,没有在他不知道的地方受过伤。
“我去祠堂待了一会儿。”容川不在意的答道,说着走到床边,帮着傅岚生穿好衣裳,又亲自打了水,给傅岚生擦脸。
“你叫下人做这些就好了……”傅岚生轻声道。
“无碍。”
用过早饭,谢盛歌拿着药箱进来,她一夜未睡,此刻眼底都是青黑的,一个晚上思索该如何治傅岚生,却毫无头绪,因此甚至有些惧怕容川。可即使傅岚生如今的情况回天乏术,通过施针限制他体内的母蛊活动以减轻他的疼痛却也还是可行的,再一边温补,应当是能再拖一段时间,但在那之后……谢盛歌微微一哆嗦,再不敢想。
她只能自我安慰,小公子福大命大,吉人自有天相。
傅岚生听话的躺下,似乎是想跟谢盛歌说些什么,然而容川就在一旁,傅岚生因此没有多言。
屋外略微有些放晴,傅岚生有些想去院子里坐一会儿,但容川说:“下午吧,这会儿还有些凉。”
傅岚生点了点头,转而道:“那去书房,我想看你画画。”
容川应下,只是傅岚生刚起了身,脚下一软就差点跪下去,他自己心里一惊,容川却是一痛,没多说直接抱起了他,而后走进书房。
傅岚生想说我可能是躺了太久所以腿软了,然而这解释的话连他自己都骗不过,只好转着眼珠子打量书房,这里倒还是原先的模样,什么都没有变。傅岚生又微微笑起来,他想其实整个容家都没变,真好。
这些年想起傅岚生时容川都会作画,可自从几月前见了傅岚生,这还是他头一回拿起画笔。这会儿他也不大有兴致画,但傅岚生提了,他也不会拒绝。
窗外依旧是二十几年未变的院景,中间一棵槐树,郁郁葱葱,长青不败。
容川落笔太过干脆利落,甚至显得有些狠绝,浓墨之下,一棵树在他笔下都仿佛生了魂,有了情绪,枝丫的生长力道都透着股狂躁愤怒。
傅岚生一愣,喃喃道:“容川哥哥……”
容川垂下眸子看了他一眼,手下一顿,而后从狼毫换回了羊毫,吸满钛白,而后笔尖点了一抹藤黄和汁绿。
他在画槐花。
槐花卷曲散落,一串串相叠,挂满枝头,到底压下了这棵槐树的几分苍劲,使其多了几分柔和。
他从前极少能把自己的情绪带到画中,倒不是刻意隐藏,而是他习惯了压抑,时间久了好像也就没了知觉,于是这院子他画过百次,每每只能靠一个傅岚生去舔些人情味。
比起作画,他还是更擅长执剑。
容川摇了摇头,颜料都还未干,他就要收起来,傅岚生赶紧叫住他:“蹭花了。”
傅岚生拉住容川的手,又细细的去看那画中笔触和色调,容川只画了院子,却又不止是院子,少了点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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