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5.欲擒(1/2)
曌云裳从楼无痕身上发现了双重的乐趣, 这种乐趣一方面来自于楼无痕的痛苦——小至她对自己容貌与身份的自卑、彷徨与害怕,大至她对曌云裳所展示的“不正确”欲望的无能为力的拒绝与抵抗, 还有对她自己的自我厌弃, 一方面则来自于那种关系所天生具有的乐趣——在此之前,曌云裳从未想过那种关系本身竟然会带来乐趣。无论是红楼的训诫,或是她自小的修行, 都是以功利为目的,而绝少有单独享受相处之间的乐趣的。在红楼的规则中, 女人是守卫岁月轮、诞生下一代的工具,男人则是比女人更低贱、用过即丢的工具的工具。或许也正因如此, 男人与女人之间的感情从来便不是一个可以正常讨论的话题, 渐渐地,连任何除了姊妹之情之外的感情与一般的男女欲望都成为既禁忌又卑贱的存在:感情是无关紧要的, 因为这不但无助于生育繁衍, 还可能导致工具的叛逃;欲望是不恰当的,但为了交媾,或许可以稍作容, 毕竟是繁衍的所需;繁衍,且只有带着目的的繁衍, 是最最重要的,因为必须诞生出合格的继承人与工具;淘汰也是重要的,因为红楼只要女儿。
千年以来, 红楼剑阁都遵循着这样的法则, 慢慢地繁荣壮大。从未有人想过, 这背后到底是为了什么,又到底埋藏了多少求而不得、生离死别的苦楚。
幸好,这些求而不得、生离死别,并不会发生在曌云裳头上。
她是红楼的主宰,是唯一可以动用岁月轮的剑后——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她甚至不该被称为“剑后”,而应该被称作“剑王”,毕竟除她之外,没有一个男人,能够拔起岁月轮。连剑都拔不起,又何谈为王?还是匹配于她、凌驾于她这剑后之上的“剑王”?——只要是她想要的,没有得不到的。哪怕这东西在红楼之中本是禁忌。
曌云裳有些嘲讽地一笑,慢吞吞地走进大殿,瞥见正座之外的那第二把座位是空的,嘴角的笑意便扩得更大,顾问侍女:“二妹呢?”
“装病呢!”不等侍女回答,霏婴已经抢先张口,一步上前,像是有些想撒娇,终又是不敢,只能虚做了个挽臂的动作,娇嗔道:“姐姐总是只记得二姐,什么时候也问一问‘四妹’。”
曌云裳不大在意地看她一眼,心情甚好,轻笑道:“你不是已经在这了么?”转头向侍女一望:“请二妹过来。”自己慢吞吞坐上宝座,等人奏事——却是无事——嘴角勾起,笑意直欲溢出眼角。
看看,楼无痕就是这样的性格,哪怕是受不了她,躲着她,也时刻忘不了自己的职责。也正因此,所以无论自己怎么步步紧逼,她最终都只会妥协——永远地痛苦,永远地妥协。眼皮微挑,想出新的主意:“四妹,你去请二妹过来罢。”
顾不得霏婴讶然的神情,偏过头,温和地问三妹怨姬:“剑帖已经送完,三妹也看过这些人的身份家世了,不知心里,可有什么想法?
怨姬面色发白,垂头道:“不知宫主问的是什么想法?”她与楼无痕相处的时间久,两人竟于不知不觉间有了些许相似,但仔细看,却又有许多不同的地方。
楼无痕是一块璞玉,外表看上去像石头,其实内心剔透,藏着无尽的财富。怨姬却只是一块石头,外表驽钝,内心也怯懦。同样是痛苦的表情,楼无痕的会引起曌云裳的注意,使她不自觉地想要去品鉴、把玩,从头到尾细捋这痛苦。怨姬的却不过是这一种痛苦罢了。与其他千千万万凡人并无差别——可说到底,楼无痕又到底有什么差别呢?
曌云裳微微皱眉,生出些许疑惑,片刻后又舒展,露出了几分期待又真心的笑:“听说二妹生病了,为姐甚是担忧。只是实在是有事要麻烦你,所以不得不派四妹去请你过来——你放心,只是些许小事,很快便会了结。”说话时站起身走上前,双眼紧盯楼无痕,手伸出去,想要顺其自然地牵一牵她的手。
楼无痕却迅速地避开了她,弯腰躬身:“不知宫主有何事吩咐?”
曌云裳收回手,若无其事地将尊严受到的伤害掩过去:“剑会乃是大事,为我们姊妹挑选夫婿更是重中之重。所以我想,不妨先将合适的人选单列出来,考察其家世武功,看看谁能与三妹、四妹般配。免得到时人来了,我们还没个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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