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1.失措（2/2）

巫行云道：“深夜至此，也可能是为了借，不看看那几本的内容，怎么能胡乱审问？”

李秋水一怔，想不到她就这样替林曦把辩护的借口说了出来，转念一想，如此林曦便很难再以借为借口了，不觉哼出一声，心中暗骂巫行云的精明，却见林曦略怔了一怔，露出一个羞赧的笑来，结结巴巴地道：“不…不是什么紧要的，肯定不是秋水师伯和行云师伯你们喜欢的。”——却是欲盖弥彰，反倒勾起了巫行云的好奇心，人向这边一靠，随手就探向李秋水怀里：“你这么一说，我倒要看看是什么了。”

李秋水若无其事地跨开一步，闪过巫行云的手，猛地上前，揪住林曦的衣襟，疾言厉色地道：“你这小贼，到底怀有什么居心，快从实招来！”

林曦吓得面上变色，哆嗦着道：“师…师伯有话好好说，不要动手——我，我没有怀什么居心，只不过在藏阁发现了几本杂，觉得有意思，偷偷带回去看了，怕师伯们责怪，所以才深夜来还。”

这话一说，连李沧海都好奇起来，凑近一步，歪着头道：“是什么，还要背着我们看？”似是想到什么，面色微变，有些紧张地来看李秋水，刚要张口，李秋水已先打断她：“你们都不要插话，我来问她…”话未说完，却见林曦先扑通一声跪下，抱着巫行云的腿道：“师伯不要打我，我直说就是，我…我因为秋水师伯吩咐要看，却在阁里发现了几本淫…咳，那种，觉得新奇，所以就偷出去抄了一份，现在再还回来。我真不是什么坏人，没存任何坏心！我…我其实我也不是真的那么喜欢这种，只是这几本与平日看的格外不同，我…我好奇而已。”

一番话说得断断续续，颠三倒四，然而细细推究，却是一丝破绽没有，李秋水心中一沉，想起那本《封三娘来，不由自主地就伸手去摸怀中的，这一回她却慢了一步，巫行云到底是趁她不备，把手伸在她手上，抽了一本去，翻开一看，脸色就渐渐古怪起来，李沧海还踮脚凑在一旁看，边看，也不禁抬头去看李秋水——只看了一下，便慌慌张张地把脸转开了。

巫行云慢慢抬头，似笑非笑地瞥了李秋水一眼，又看林曦，手上一动，一本砸在林曦身上，颇有几分傲慢地道：“我还以为是什么稀罕的东西，不过是这种物件——你可见过一本叫做《聊斋的？里面是不是也讲这些玩意？”

林曦略带羞愧地点了点头，李秋水的心就更沉了下去，眼看着巫行云扶起林曦，温言安抚之后又放她离开，也只是叫了一句“师姐”，其它再无话可说。

等林曦走开，室内只剩下三人之后，气氛就益发地古怪起来，李沧海忐忑地低下头，时不时抬起头，向她师姐或阿姐那溜一眼，巫行云眯着眼，像是在沉思什么，并不出声。一时之间，李秋水也不知自己此刻该何等反应才算正确，犹豫再四，决定还是先撇清自己对巫行云的那点小心思，再顺便认个栽、把师兄让出去罢了，刚要张口，却见巫行云要笑不笑地靠过来，手指搭着她的下巴，慢慢勾上去，声音轻轻地，带着七分戏谑：“所以师妹，你是因为看了这种，才对我做出那种事么？沧海…也是你教她的？”

李秋水胀红了脸，扭头道：“什么那种事这种事？我对你做的事多了，谁知你指的哪件事？”

李沧海在旁低声道：“阿姐，师姐她说的应该是早上，我们…亲她那件事。”

巫行云便笑起来，一手搭着李沧海，向李秋水轻启朱唇，缓缓开口：“师妹…是不是喜欢我？”

简简单单的个字，说得李秋水的脸由红转绯，由绯转淡，由淡又转白——她知道自己对巫行云有那等心思，却从未想过，那等心思，竟还会更进一步，变成“喜欢”。

李秋水喜欢巫行云，单这个字说出去，怕就要笑掉周围人的大牙了，她们两人说多不多，也算是斗了有小半辈子了，闹到最后，却是自己喜欢她——这可成什么了呢？

可仔细想想，“喜欢”，却似乎也不是不可能…不，肯定不可能！

李秋水惊慌失措地抬头，重新摆出冷硬之色，想要向巫行云放几句狠话，却见这厮已经抛却方才那副端庄妩媚的勾魂模样，毫无仪态地拍着沧海的肩，哈哈大笑：“沧海，你看看你姐…哈哈哈…我们斗了这么多年…哈哈…结果她…她居然干出这种事！是不是因为师弟实在不搭理你，所以把你憋出了这么个毛病？还是你嘴上说得凶，其实也根本什么都不懂？哈哈哈…哈哈…”一面笑，一面转头去看沧海，似在寻求她的认同，沧海也不负其望地用两手牵起她的左手，两眼眨都不眨地将她盯住，认认真真地道：“阿姐喜不喜欢师姐我不知道，但我是喜欢师姐的。”

笑声戛然而止。

仰着脖子的巫行云与微微含胸低头的李秋水在无声中下意识地对视了一眼，目光在空中交汇那一瞬间，彼此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出了些许惊慌失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