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1/2）

如果一人终日处在稍有不慎便会遍体鳞伤的高度紧张下，他会是什么样？

那人的剑眉之下会不会总是泪眼？

如果一人每日都在愤怒与憎恨中苦苦挣扎，溺水者般喘不过气来，他会是什么样？

他会不会穷其一生在眉间刻上一把坚韧沧桑的刀？

······

数九寒天，大雪覆盖了整个墨城。

一朵梅花不堪重压，悄悄脱离了枝干，随着凛风，缓缓下落，最终停在了一个乱蓬蓬的头上。

是个衣着单薄的孩子。

冰天雪地里，他不仅没有蜷缩起身子挽留最后一丝温暖，反而踮起脚，伸出手用力去扒着戳破洞的窗户。风拼命地朝袖管里钻，他哆哆嗦嗦地朝屋子里面偷看。

屋内生着暖融融的炭火，几个面庞白净的孩子正在听先生讲课。先生正拿着一块儿黑白相合的圆盘给孩子们讲解着。

本该清晰分开的黑白中竟交融着一点另一半的颜色，屋外脏兮兮的孩子被这一发现而深深吸引。他感觉那是天底下最令人惊讶不解，但冥冥中的确是天注命定的事情。孩子的耳边传来的先生粗糙的声音：

“天地和而万物生，阴阳接而变化起。”

趴在窗口的小孩睁大了双眼。

又一朵梅花飘落，擦着孩子黑长又微微卷曲的睫毛飞过，将孩子漫游的思绪牵引了回来。

孩子见先生收起了黑白圆块，悻悻地落了踮着的脚。他弓起腰，对着皲裂出血的手呵了两口气，僵硬地抱住自己，慢慢地转过了身子。

青瓦白墙的院子内种的两排梅树不知何时竟已开得满院粉嫩。伸展的枝桠就像是对孩子张开的怀抱一般，一双漆黑明亮的眸子里映出来的，是遒劲的古木与温暖的嫩红。

“想送他一枝梅花。”一个念头猛地冒了出来。

“他？他是谁？”又一个声音劈头盖脸地紧随而来。

“哗啦——”一盆冷水浇头而下，本就单薄的衣服彻底湿透，刺骨的冰凉扎在了身上。

还没等孩子反应过来这彻骨的寒，一道鞭子便狠狠抽打了下来，他甚至能听见鞭子将风撕裂开来的声音。

“*了个**的，你个小兔崽子可算是让老子一顿好找！敢情溜来这儿了，真他娘的长本事了！这他娘的是你该来的地方吗？”挥着鞭子的那个下人嘴上虽然骂骂咧咧，可是神情确实慌张无比。数九天里，满头是汗，看来已经找很久了。

又是一道鞭子，衣服裂开了。

“到现在了还不知道自己是个什么玩意儿么？还来学堂······！要我再给你重复一遍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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