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1/2）

茅屋。

顾在水坐在床边，被一群人团团围住。一双眼睛因为没有焦距而显得有些呆滞，像是褐色的琥珀上蒙了一层灰。

林仙姝给师弟检查了一下眼睛，摆摆手，给几个人吃了颗定心丸：“没事儿，就是小小的后遗症。过些日子这小子自己把毒排干净了，就能复明了。”

众人听后长舒一口气。郑少过又询问了一些关于毒性的问题，林仙姝一一回答。不过首毒是南境蛇毒的事情被她不着痕迹地藏了起来。

柳子衿和仝老爹又问候了这位瞎了眼的倒霉仙师几句，众人便都出去了。

只有易星河听完了解释之后，不说话，也不动，定定地站在床边。他的左手从把师叔送进来后就开始颤抖，无论右手如何拼命摁也摁不停歇。

林仙姝把那孩子偷偷用深呼吸来缓解情绪的鼻息声听了个真真切切。出门前直勾勾地看了他一会儿，见他没反应，便也没再多管。细长手指挑起蓝色布帘，歪着头走了出去。

顾在水也听见了那厚重缓慢的深呼吸，他对着黑暗咧咧嘴，苦笑。

“你……”他开口，被自己沙哑的破锣嗓子吓了一跳，“别站着了，来，坐下吧。”

顾在水拍了拍自己身边的床榻，“刚刚吓到了？”

易星河默不作声地看着榻上被师叔拍起来的细小的灰尘，看着他们弥漫在阳光中，环绕在师叔身边。他僵硬的脸上终于有地方松动了——他皱了皱眉。

他走过去，带过去一阵风，吹散了浮起的尘埃。

易星河坐下去，坐在顾在水的身边。顾在水觉得他呼吸平静了许多。

两个人默默坐着，阳光透过窗户洒在两人后背上，暖洋洋的。过了好半晌，还是顾在水先开了口：

“是你吧？”

如果顾在水毒气未攻神经，他便会看见易星河像小狗一样支起耳朵抬起头，一双漆黑的眼睛，带着疑问看向他。

“共梦石。”

易星河眼睛忽闪忽闪地眨巴了两下，低下眉眼，轻轻“嗯”了一下。

“……苦了你了。”顾在水深呼吸两下。虽然之前就对治疗时并不觉太痛，甚至还看到了易星河的记忆有所怀疑，当真确认到事实时心里还是空落落的，不，是一种被拧了一把的闷疼。

“不过下次就不许这样了。我当时昏迷着，就算疼，也不会过于尖锐，而且过后也会忘记……”

“师叔。”易星河罕见地打断了他。

“师叔，您难道觉得……觉得当我看到……”易星河脸色苍白，闭上眼睛回忆了一下当时的场景，“看到那副场景，能、还能想到您是不是清醒着，会不会过后不会记得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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