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1（1/2）

许卓然是被一通电话叫醒的。他白天下了班就早早睡了，要不是这通电话，他能安稳的睡个懒觉，然后赖在家里享受来之不易的一天休息。然而医生的手机24小时不能关机，许卓然听见铃声的第一反应便是有急诊病人。

他被电话吵醒的时候看了下时间，此时不过凌晨两点半。他睡眼惺忪的接起了电话：“喂？”

“喂？喂您好，是张邈家属吗？我们是第一医院急诊科，患者初步诊断为胃出血，现在在急救室抢救……”

许卓然如同被一盆冰水从头顶浇下，立刻感觉浑身上下刺骨的寒冷。他定在床上半天没说出话来，半晌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好，我知道了….现在过去…”

电话对面焦急的声音还在继续：“喂？喂？患者家属，还听得到吗？…许医生？？？”

许卓然这辈子从来没有过这么紧张的时候。他手脚冰冷，等电梯的时候腿都在哆嗦。他以最快的速度冲到路边拦了辆的士，一路上心急如焚的催促着，然后一鼓作气地冲到急诊室前。

实习生和张邈的一个同事坐在急诊室前的椅子上，见到许卓然纷纷站了起来。许卓然来不及搭话，直接冲进急诊室，马上就有护士迎上来：“许医生！”

“他怎么样？”

“已经在抢救了。”

许卓然呼出一口气，然而心跳还是快的不行，仿佛下一秒就会从嗓子眼跳出胸腔。

这几个小时历经煎熬，许卓然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快速看了一遍张邈的病例。一串串熟悉的专业名词从他眼前跳过，他努力的控制住自己的大脑不去想胃出血的死亡率，快速的思考着治疗方案。他抢救过无数病人，做过无数台手术，却第一次明白手术室外患者家属那种紧张揪心到窒息的感觉。

张邈的两个同事过来与他搭话，许卓然脸色苍白的应了，然而心思却神游天外，仿佛与外界建立起一道屏障，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听不到。他心知眼下状况自己并不能插手，只能在急救室外焦急地等待。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许卓然却仿佛经历了几个世纪。急救室的灯光终于亮起，医生疲惫地走出来，“患者脱离危险期了，还需要后续观察。” 许卓然手脚发软，心中的一块大石重重落下，他才感觉到血液缓缓流回身体，和自己重如擂鼓的心跳声。

张邈从昏睡中醒来，一睁眼却是陌生的天花板。四周一片寂静，只有输液管里的液体一滴一滴地落下的轻微声响。他动了动僵硬的手指，伸手处却是一片毛茸茸的触感。他微微转过头，看见许卓然趴在他床边，已经睡着了。许卓然以一个极为别扭的姿态蜷缩着，细碎柔软的头发擦过张邈的手指。他睡的很沉，显然是疲惫极了，然而即使是睡着了也用手轻轻搭着张邈正在输液的手臂，仿佛想要极力地接近，一刻也不愿远离。张邈看着他，又是心疼又是温暖，然而还来不及抚摸爱人的头发，他又在麻药残留的效果下沉沉睡去。

张邈再次醒来时已经接近中午，病房里的灯光亮着，喧闹的说话声和脚步声从病房外传来。他不适地动了动，却牵扯到胃部，顿时疼的一抽。换药的护士推门进来，讶然道：“患者醒了？我现在就去通知许医生！”

过了一小会儿，许卓然匆匆走进门，身上还穿着白大褂，显然是刚从工作岗位上赶过来的。他走到病床边：“醒了？”

张邈点点头，挣扎着要起床，许卓然赶忙扶住他：“你现在还是先躺着吧，还没完全好呢。”

张邈安抚地笑笑：“我没事。老毛病了。”

许卓然脸沉下来，张嘴就骂：“你也知道是老毛病了？怎么这么不知道爱惜自己的身体？我给你费尽苦心做的饭呢？让你平时好好保养，反复跟你强调的注意事项你一个都不在意，自己胃那么差还喝那么多酒…”

“应酬，这不都是为了工作吗，我实在是没有办法。”

许卓然听见这句话一下子就爆发了，“应酬，全都是应酬，你的眼里是不是除了工作什么都没有了？自己的身体也不重要了是吗？我也不重要了是吗？”

张邈被他莫名其妙地骂了一通也火了：“我辛辛苦苦工作是为了谁？还不是为了你？我他妈每天都在想怎么拼命赚钱让你吃好点，过好点，我在酒桌上喝吐了也是想着让你早点过上好日子！”

“那我呢？你有没有想过我怎么想的？你的眼里只有工作，除了工作工作什么都忘了，你根本就不在意我，你觉得这样我会开心吗？”

张邈冷笑：“我不在意你？我如果不在意你还会这样费劲心思哄你开心？若不是…若不是我他妈爱你爱的昏头了，你以为我们俩还有可能吗？”

许卓然深吸一口气：“张邈，你到底明不明白我们之前到底为什么分的手？我们俩没有一点时间相处，我整整一个星期都不能跟你说上一句话，你到底是在跟你的工作过日子还是在跟我过日子？”

“你还好意思提分手？”张邈的眼睛里几乎要冒出火花，“如果不是你出轨我们这么多年也过了怎么会分手？我为了你我自己的底线都不要了，我下贱到天天想着怎么求着你回来，你不知道我看见你和那贱人在一起的时候我多难受？”

“那是我在酒吧里花钱随便找了个人演戏的！”许卓然的嗓音里带了哭腔。

张邈怔住了。过了少时，他才喃喃道：“我以为…我还以为你…可是为什么啊？”

“因为你不爱我了，你不关心我，不跟我说话，我吸引不了你的注意力，你只要你的工作，你不要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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