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剑篇（10）（1/2）

持续了几日的潮闷天气，终于迎来了一场大雨。豆大的雨水拍打在屋顶的青瓦上，叮叮咚咚

，吵得裴宁一夜睡不安稳。

天亮的时候，雨还未停，但是菩蝉已经到大厅中向众人辞行了。

“外面雨势正大，何不等雨过了再走。”第一个出言挽留的是秦长风。

菩蝉拱手道：“素安兄的魂魄虚弱，耽误不得。”

说起江素安，斯人已逝多年，纵然现在魂魄完整，但是一直滞留人间也不是妥善之策。秦长风问道：“菩蝉兄要带江公子前往何处？”

“往度轮回。”

此话一出，众人安静了片刻。程奕然和秦长风交换了下眼神，却都没有说话。他们本就是这个意思，却又偏偏都觉得菩蝉不肯，秦长风已经准备搬出启苍上课的那套言论“万物轮回，生生不息。”可是他们没有料到，菩蝉早已下定了决心。

可裴宁是个死脑筋，他猜不透师尊的想法，也看不懂大家沉默的意味。而且他还非要问出口：“入了轮回，那此世的恩怨情仇，可就一笔勾销了。”

是啊，所有的一切，烟消云散。

怎么舍得。

菩蝉没有直接回答裴宁的这个问题，他看着裴宁傻愣愣的样子轻轻的笑了，然后闭起了眼睛，说着：“我这五十年，走过了很多地方，北至浩瀚的雪林，南至海外的仙岛。我就这样在这片大陆上走了整整五十年，却只做了一件事情。生死离别，这种事情，本就是注定的，我只是看不得他一个人在世间漂泊无依。他这五十年受过的苦太多了，我又怎舍得他带着这痛苦的回忆继续受苦。”

菩蝉睁开了眼睛，整理了鬓边的散发，继续说道：“这世上，有一种蝉，要在土里呆上整整三百年才能羽化，钻出土壤看见阳光，但是却会在羽化后的第一个秋天死去。”

“我早就习惯了等待，我五十年只做了这一件事情，现在终于做到了。轮回又如何，是结束也是开始，再过多少年？十年二十年？总不会再比三百年更久。我还可以去找他，我们还可以从头认识，我有的是时间，我不怕等。”

菩蝉说完，便想向众人拜别，却无意间瞥见了秦长风的剑。剑鞘底部，刻了“潇潇”二字。菩蝉问道：“秦兄这剑叫什么名字？”

“此剑名为‘意潇潇’。”

菩蝉听到名字微微一怔，缓又说到：“可是‘意气难平，北风潇潇’的‘意潇潇’？”

一丝惊讶的神情闪过秦长风的脸庞，但转而又想起些什么，朝菩蝉一笑：“正是。”

菩蝉两手一背，长袖一甩，仰头大笑了两声，一改往日温和恭谦的模样，大声说道：“五十年了竟还能在此地遇见故人！”

然后转头，从怀里掏出一个骨哨，交到秦长风手上，说道：“他日故人若是有需要帮助之事，吹响此哨，天涯海角，菩蝉都会赶来助君一臂之力。”

说罢，菩蝉就推门离开了，他并未执伞，大雨很快就打湿了他的袍子，但是他却走的很潇洒畅快，他带走了他所想要带走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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