铜镜篇（4）（1/2）

名震江南的婉华娘子，和这传闻中的启安第一阁一样，和想象中的不大相同，并没什么惊世的容貌，婀娜的身段，反而什么都是淡淡的，五官温和得恰到好处，仿佛第一眼看过去，就好似熟识多年的老友。陆婉华只着一身素衣，步子轻缓，头发用一根簪子随手挽起，连笑也只是淡淡的笑着，安静的像是住在邻家的阿姐。

婉华娘子入门了也并不说话，扶着椅子坐下，缓缓地拿起茶杯，低垂着眸子。

裴宁正准备侧身跟苏骋感叹，怎么这同一个动作，不同的人做出来，给人的感觉居然能差别这么大。苏骋不等裴宁开口，就知道他想说些什么，为了不让这倒霉师兄把氛围弄得尴尬，苏骋立马给了他一个“不许多话”的严肃眼神。

还是秦长风率先打破了此时的微妙气氛：“在下启苍十二门下清尘，应姑娘所托前来，不知姑娘所托之事，可方便在此详说？”

陆婉华不说话，秦长风也不急，安安静静的坐在一旁等着。这婉华娘子的身上，似乎是真的有股子神秘的吸引力，就这么静坐着，也不觉无趣。有这么一个风华绝代的仙子陪着，倒觉得是件风雅之事。

得静坐了半刻，陆婉华把杯中的茶水喝完又将杯子拿在手里拨弄了许久，终于缓缓地说道：“近日里，总是做着奇怪的梦，梦到的事情，太过真实，有时都分不清真假，本以为是思虑过甚的缘故，也请了郎中来瞧，可是一连请了几个有名望的郎中来，都瞧不出有什么端倪，最后班主找来的郎中说，瞧我的模样，不像是病症，让我找个道士来瞧瞧。”

秦长风心道，该是找来道士瞧出其中的问题并不寻常，这才托人将委托转送来了启苍，又继续追问婉华：“陆姑娘可方便将那梦中的事情与我们细说？”

“梦中大抵都是些往事”陆婉华顿了顿，身形恍惚间似是颤抖了下，继续说道：“都是些不愿忆起的往事罢了。”

陆婉华不愿细说，秦长风也不好强迫，但接触了这么久，却并没有在婉华娘子身上发现什么奇怪之处，就是身形较常人更瘦弱些，也并没有其他什么不妥，秦长风未从其身上感受到半分邪祟的气息。

“既然如此，姑娘可否允许在下前往闺房一观，若是姑娘本身未感不适，问题出在房中也未可知。”秦长风自知要求有些唐突，带着歉意的笑笑。

闻言，婉华娘子没有拒绝，将手中茶杯放下，缓缓起身：“各位道长请随我来。”

婉华娘子的房间很素净，素净到觉得就连平常人家家里该有的摆件都没有，就连裴宁床头都还会放着偶尔从山下搜罗来的小玩意，可是婉华娘子的房间，干净得都有些不真实。就在厅里放着一把古筝，看古筝的样子似乎是有些年头了，但是却保养的很好，看得出来主人对它很用心。

秦长风，左顾右盼，这房子里，除了一张床，一把古筝，几个朴素得不能再朴素的首饰，实实在在是没别的东西了。这肯定也不是屋子里有问题了，在别人姑娘屋子里久待也不好意思，便先告了退，回到院子里。

“师尊啊，我看啊，这婉华娘子就是心神不宁，做了几天噩梦，怎么我们启苍山现在还要接这种活计吃饭了吗。”裴宁撑着胳膊，在院子里找了个舒坦石凳坐着。

“你胡说些什么。”未等秦长风说话，苏骋先怼上了：“我看你就是无时不刻就想着偷懒。”

秦长风也觉奇怪，但是隐约觉着事情没那么简单，倘若真是如此，怎么会有同门把委托递上启苍。这屋中确实没什么奇怪的东西，倘若真有些邪祟缠上陆姑娘，那问题肯定还是出在陆姑娘自己身上，秦长风说道：“未寻着实体，大概不是魔怪之类，若是寻常鬼祟妖魅作乱，大多都是仅仅停留在幻觉致人疯癫的层面，又未从陆姑娘身上探得此类的气息。”秦长风思索片刻，说道：“寻常的鬼祟妖魅使人致幻，都是从五官下手，是因为人的五官暴露在外，易被这些邪物侵扰，但若如陆姑娘所说，夜夜扰梦，那说明缠上陆姑娘的东西，怕是已能控人神志了。”

“啊？”两人异口同声。

二人上山也不过三年，这三年来虽有不少锻炼的机会，但是也都是解决些玩玩闹闹的“小麻烦”而已，听师尊一说这次遇到的东西道行不浅，不知该是紧张还是激动。不论他们现在心里作何想法，反正俱是来了精神，尤其是裴宁，把背后的剑连忙解了下来抱在怀里，如临大敌。

秦长风看着两个徒弟，这是该说他们英雄出少年呢，还是客观的评价他们“没见过大场面”。只能继续说道：“就算是陆姑娘真的被厉害的东西缠上，我们估计暂时也拿他没办法，它很聪明，只在梦里出现，不显踪迹。”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裴宁问道。

秦长风琢磨了片刻，说道：“倘若真如同我们猜测的那样，那东西肯定已经知道我们的存在了，但这东西迟迟没有对陆姑娘动手，怕是有特殊目的，陆姑娘现在很危险。”

苏骋提议：“那不如我们先带陆姑娘会启苍。”

秦长风扬眉：“嗯，好主意。”

不知是陆婉华在屋内不小心听见了师徒间的对话还是如何，推了门就朝秦长风俯身，深深地行了个礼：“恳请各位仙君帮帮我。”

秦长风连忙将陆姑娘扶起，说道“陆姑娘这是哪里的话，除魔卫道乃是我们启苍弟子应尽之责，何来恳请一说，若是姑娘有什么难处，尽管告诉我们便是。”

“梦魇扰我多日，虽然烦忧。”陆婉华一向平静的脸庞显露出了忧虑之色：“但是明日便是中秋盛宴……各位仙君帮帮我，这宴会对我十分重要。”

听陆姑娘话中的意思，后日举行的中秋宴会，她是非去不可了。秦长风犹豫不决，倘若事情如他猜测的一般，那缠着陆姑娘的东西非同小可，只有立刻跟他们返回启苍才是最稳妥的选择，而且后日是中秋宴会，到时候人群势必会聚集在此处，若是妖祟选择此时出来作乱，那麻烦可就大了。

秦长风：“陆姑娘……”

秦长风本想再劝，但是一旁的裴宁却一口应下：“陆姑娘放心，此事交给我们了。”

回到屋内，一向温柔的师尊，难得一见的发了脾气。

“裴宁啊裴宁，你这是学了多少本事，当着我的面你都敢揽差事了啊！”秦长风发了脾气，语气都重了不少：“好啊，这次出了事你担着啊。”

秦长风想想万一出了事会有什么样的后果，心中更觉气盛：“你担得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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