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1/2）

当晚，唐未做了一个梦。

寒夜漫漫，他独行自走在护城河畔，空气中的寒气浓重，疾风袭来，像是利刃割进皮肤里，刺的生疼。他拢了拢脖子上的围巾，转而至桥上。

呼出的热气，被栈桥高耸的夜灯笼罩出晕染的朦胧感，让他有些看不清前方的建筑。闭了眼又睁开，眼神飘忽，落在一处，当即心头一凌，吓出了冷汗。

他小步移去，眼睛一直盯着站在桥墩上的少年，怀里抱着一把红伞，稍长的头发遮挡住他的大半张脸，衣衫单薄，身影瘦弱不堪。

终于一把扯过少年，将人带了下来，怒斥过后，被一双清亮透彻的眼睛盯得晃了神。黑白分明的眸子无悲无喜，却又干净的像一汪清泉，渗透进他的心里。

他未动，少年却已起身，捡起红伞抱在怀里，站在那里静静地望着他。他正要开口，却见那少年轻启唇瓣，声音如清泉般动听，“这些年，你有没有想过我？”

眼前的少年摇身一变，成了顾言的模样，唇间含笑，眼角微弯，然后转身离去。

他说不出话来，想要去拉顾言的手，却动不了，眼前的景色模糊，渐渐成了一片黑色。

唐未惊醒在地板上，身下传来的凉意让他不得不重新爬回床上，顺手按了遥控器关了冷空调。睁着眼，手又朝一旁的床头柜一摸，摸了个空，顿时愣了愣。

他不常抽烟，只是偶尔烦闷时，来上一两支。前几个月因为王琳怀了孕，他忍着没抽，拿着零食过过嘴瘾，没想倒还真戒下了，而这场怪异的梦让他又有了想抽烟的冲动。辗转反侧后，唐未下了床，在冰箱里翻出了一盒酸奶，插上吸管后，跑到后门的阶梯上坐着。

幽幽喝着酸奶，赏着星空月色。

……

小顾言吃完最后一口红薯，将温热的红薯皮收进手心里，趁着旁边的少年眺望河对岸的烟花时，小心翼翼的叠好那原本包着红薯的报纸，偷偷塞进自己的外衣口袋里。手离开口袋时，还轻轻拍了拍，顺而又抬头迅速的看了眼旁边的人，也转移了视线去看那耀眼的烟花。

静坐了不久后，天空又飘起小雪，少年突然站起身，“下雪了，我送你回家吧。”

小顾言的身子一僵，而后低着头慢吞吞的跟着起身，还未抬脚，脖子上一暖，趁着他抬头的动作，少年将他的脖子围了个严实。

“你穿的太少了。”

小顾言捏了捏怀里的红伞，终是没有说话。两人一路沿着护城河畔向下游走去，转过了几条弄巷，偶尔还能听见从别家院子里传来春、节、晚、会的欢笑声。

雪花簌簌，浅雪渐深。

在一处平矮基房的墙头处停下后，少年看了看一侧破旧的木门，心下了之。

“回家好好睡一觉，明天又是新的一年。”

少年转身，感觉衣角一重，回头便瞧见小顾言拉扯住他的衣角，微低着头，手紧了紧怀里的红伞，然后，颤颤巍巍的朝他递来。

少年看的出来，红伞于他而言，很重要。此举，更是他经历了内心挣扎而产生的温暖。少年眼眸变得温和，抬手轻柔着小顾言稍长的头发，将递来的红伞又重新塞回他的怀里。

然后将脑后羽绒服的帽子戴起，露出好看的笑，“我有帽子，很快就会到家。”

小顾言静静地望着走了几步的人，忽而见他转身，清透的眼眸一亮，听见那雪中的少年说：“快进屋，有空我过来找你玩儿。”

渐浓渐密的雪花淹没了渐行渐远的模糊身影，小顾言靠着墙头，默默的蹲了下去，打开了红伞，在万家灯火的欢乐中迎来了自己新的年岁。

顾言醒来时，天还未亮，窗外的月色还挂在空中，彰显此刻的地位。下了床，倚在窗前，睡意全无。

……

后半夜没睡的唐未，在天色刚亮时，发了条微信给顾言，说是早上有事，去了公司。

而事实上也确实是有事，不过是在他发完这条信息后。

这边他正想着为什么梦里的少年最后会变成了顾言的样子？他曾经也在后来去哪里找过那少年，却怎么也找不着。他一度认为，那年，他送回的并不是那少年的家。

办公室的门被推开，打断了唐未的思绪。王琳火急火燎的进门，唐未微皱眉，说：“你怀着孕，怎么还来这么早？”

王琳应该是被什么事气着了，脸色很不好，将手机递到他面前，看了两眼后，面色也跟着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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