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1/2)
相处靠磨炼,季北懂了这五个字。
他穿了件大红的连帽卫衣,胸前还印着外国人张牙舞爪的肖像,照常坐在和刘宇燃补课的那张桌子边。饭点,季北只拿了杯低糖豆浆,一边喝一边看手机。
陈杨跟司徒易在吃火锅,两个人龇牙咧嘴的,在红汤白汤旁边比剪刀,发了张照片给他。
“秋天易燥。”季北回了一个皮笑肉不笑的微笑表情。
他的联系人堪堪过一百,除去乱七八糟的亲戚,真正认识的朋友不多。那个N已经被他备注成“别跟他说话”,本想把廉泽的也换掉,拖延下来,他还是那只老虎。
季北和他最近一次的交谈停留在,季北发出去的那句:
“再发我拉黑了。”
廉泽的朋友圈很空,几个月都发不了一条,最新的还停留在那个布满星星的夜空。
几个闪耀的点连在一起,像字母Y。
季北再往右滚,不可避免地看到自己的那张侧脸。也许廉泽只是分组给自己看了,他想。
他并没有点赞。
“你来这么早?”刘宇燃穿了件薄毛衣,像有些热,一边扯着领子一边进来了。
季北恢复自己的礼貌社交脸,应了一声嗯,继续喝他的豆浆。
他的手机没按熄,放在桌子上,还停留在廉泽偷拍他的那张照片。
刘宇燃坐下来,突然问:“这张,谁给你拍的?”
季北反应过来,赶紧伸手把手机盖住了。他的豆浆空了,在偌大的室内吸管发出空荡荡的声响。
“朋友。”他答。
刘宇燃没什么反应,他还在扯他的毛衣领子,脸上丝丝焦躁。看得季北脖子都难受起来,问:“你衣服不舒服?”
“有点。”刘宇燃轻咳了一下。
事实上这件不舒服的毛衣,看起来很贵。浅灰色,一针一线都无比熨帖,没有飞起来的任何走线,肩线完美地贴合着刘宇燃宽阔瘦削的肩膀,他体态好,更有贵公子的气质。
季北想到自己书包里还有一件中午上学路上刚买的卫衣,他犹豫着,看刘宇燃微微发红的脸色,还是说:“我有一件新衣服在书包里,你要不要换我的。”
季北衣柜里全是连帽卫衣,黑白灰最多,剩下的五颜六色。纯色,带字母,偶尔有图印在前面或后面。又松又大,外面套上校服,帽子上面就是他形状漂亮的耳朵。季北比起球鞋,更喜欢收集各式各样的卫衣,一年四季都穿。
刘宇燃颇为诧异地抬头了,他的桃花眼里有光在闪。停了几秒,说道:“好。”
季北中午绕了个远路跟司徒易陈杨出去吃饭,回学校路上看上一件黑色卫衣。衣袖有几个白色字母,他没看懂,但衣服很好看,就顺便买了拎回学校,用光了他这个月零花钱。
刘宇燃换了衣服出来,他肤色偏白,身形很好。季北没试那件衣服,虽然他不愿意承认,但刘宇燃确实穿得很好看。兴许都是季北口味的缘故,两个人穿着相似的卫衣,有点情侣装的意思。
刘宇燃坐下了,又轻咳一声。
“你知道这写的什么吗。”刘宇燃左手手指叠在衣袖外面,弯起手肘问他。
季北实在厌烦了这种英语问答。他要是知道,还会坐到这里?
“不知道。”
“Serendipity。”刘宇燃念得很标准,“机缘巧合,意外发现的美好事物。”
季北皱着眉头,看着刘宇燃不甚认真的眸子,“这么长一串意思,就一个词。美国人不嫌麻烦吗。”
“英国人。”刘宇燃纠正了他,摊开书,开始今天的补习。
上学期的中考是市联考,市里七所高中全员被打乱考号和考室,季北被分到昱阳。考试前一天,刘宇燃神色淡淡地说这次英语考不上八十分,每周再加一节课。
季北全身冒冷汗,挑灯夜读到半夜两点。
他第二次来昱阳,公立占地比雅林大得多,昱阳校服黑的,一道白的穿过去,浩浩荡荡聚在一起很是刹人。季北没穿校服,他穿了件黑色上衣,混在昱阳学生里也不显眼。
他看着准考证,在学校门口的地图指示前辨认考室在哪。
“直走,右转,最大的白色那栋,三楼。”
有声音波澜不惊地告诉他。
季北攥着准考证的手紧了一下,他没回头。身后的人没动,在原地站着。周围很多人,有人撞了一下季北,他脚步没稳,撞上身后的人。那人身上仍然是薄荷糖扔进苏打水里的味道,从空气里劈过来,不由分说地钻进季北的鼻子里。
他的嗅觉记忆远比其他任何来得强,他想起那天早上灰色的晨曦。
季北走了,他爬上楼梯,在拐角的高处不经意地看了门口一眼。廉泽高周围的人一头,偏着头站在树荫里,像是在抽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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