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六 挚爱之间生嫌隙（1/2）

元至正十二年三月初七，江华岛废王与禧妃相伴半年后，母子二人双双吞毒自尽的消息传回开京；王祺起初听闻此事，第一反应却不是高兴，而是一脸愁容，眉头紧锁，因为他知道：陆飞蒙已经读懂了自己内心深处最隐蔽的那个念头，而且他还帮自己做出了至关重要的一个抉择……

初春时节，天气微凉，暮雨淅淅沥沥，陆飞蒙一人伫立于观景亭中，他出神地望着天际处，目不转睛；其实，从禧妃母子“自尽”的消息传回后，他就一直站在这里，纹丝未动。

阴云不散，雨越下越大，院中刚抽出嫩黄新芽的树却在这场雨水洗涤下，更显得生机盎然；青灰色的石阶路上，踏雨走来了一个人影，他身后跟着的一群宫女内侍刚要跟上，他就立刻回过了身，轻轻摇了摇右手，示意下人们切莫跟来。

紧接着，王祺从内侍大监手里接过雨伞，小心翼翼地撑开，然后悠悠走向了观景亭……

“爱卿，寡人……是想来说一声‘难为你了’。”王祺走到观景亭台阶之下，右手擎伞，微微仰头，看着亭中那个威武俊美的枕边之人，轻轻谢了一句。

陆飞蒙收回神思，望着王祺一笑，然后缓缓单膝跪地，道：“微臣见过王上。”

“寡人是高丽任何一个人的王，却独独不是你的王！‘我’能做回爱卿的‘祺’吗？”王祺的嘴角扬起一抹无奈的笑意，他想要的不仅是一个赤胆忠心的臣子，而是那个曾经和自己嬉笑怒骂毫不避忌的“爱卿”——陆飞蒙。

陆飞蒙自征东行省衙门平乱归来，就一直本本分分地做着自己的健龙卫队长，他似乎都快不记得：自己还是大元的和亲公主，高丽王的王妃。

“王上……”陆飞蒙明知王祺不想听见这个称呼，可他……却只能称其为“王上”，他无法忽略自己杀掉了一个十五岁的孩子，这是一个他无法打开的心结。

一旁的宫女内侍都为陆飞蒙紧捏了一把汗：王妃原来与王上可不是这么生分和疏远的，一国之王已经服了软，王妃却仍旧这样固执……大家都怕王祺一怒之下，降罪于陆飞蒙。

忽然一阵寒风席卷，陆飞蒙不由得抖了一下。

王祺好像一下子慌了神儿，他立即回身看去，倏地扬起右手指着身后的宫女内侍们，急切地吩咐着：“还愣着干什么？没看到爱卿受寒了吗？快取寡人的裘氅给爱卿披上！”

内侍大监手脚麻利地接过了身后宫女递来的衣裳，然后用自己宽大的衣袖盖着那件裘氅，一路小跑着冲到观景亭内。

王祺一步走入亭中，内侍大监立刻将裘氅递到王祺跟前，又马上从王的手里接过了雨伞。

王祺立刻抖开了自己心爱的裘氅，弯腰为陆飞蒙披上，然后一把将他扶起，双手紧紧把“爱卿”冻得冰凉的手揣在怀里；“爱卿的手还冷吗？”

陆飞蒙看见王祺紧张得蹙紧了眉头，便将心中万般愁绪化作了一句：“祺，有酒吗？”

王祺倏地一回身，对身后侍奉的内侍大监吩咐道：“爱卿想喝酒，快去备下酒菜！”

“内臣领命！王上、王妃，观景亭清冷，还是回寝宫稍作歇息吧！”内侍大监眼瞧着王祺与陆飞蒙在这凄风苦雨里站了许久，心中也是不忍，便恭恭敬敬地规劝了一句。

“是是！爱卿，咱们回去聊吧！行吗？”王祺仍是紧握着陆飞蒙的手，一双深如谭水的眸子望着对方，轻笑着问了这么一句，语调中透着万分的关切之情。

陆飞蒙垂眸，微微一笑，点了点头。

“走！咱们回去！”王祺一转身，和陆飞蒙肩并肩站着，很自然地伸出右手搂住了他的腰，缓缓地随着陆飞蒙的步子，悠悠朝寝宫的方向折返。

寝宫里的炭火烧得很旺，屋中暖烘烘的，王祺默默陪着陆飞蒙，也不知到底喝进了多少的酒；入夜时分，两人喝得双颊都已泛红，陆飞蒙却还未停下痛饮。

王祺映着烛火，看着陆飞蒙拎起酒壶、仰面饮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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