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6 章（1/2）
梦娘脸色惨白, 她肯定的摇了摇头, “不会的, 他向我保证过, 他肯定没事的，他不会骗我！”
梦娘转头看向府医，“你再给他看看, 他也许并不像看上去的那般严重。”
府医摸着胡须摇了摇头，“大小姐，姑爷的瞳仁已经涣散, 这是弥留之际的征兆。老夫说句实话，姑爷受伤感染溃烂，到如今还能留有一口气已经是奇迹了。”
梦娘并不听府医感慨，她声音抬高喊道：“我不要听这些, 你快救他，若是治不好他，我要你的命！”
府医吓了一跳, 他在侯府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见大小姐这么重的戾气, 他能感觉得出若是姑爷没了，大小姐真的会迁怒。
可是他又不是神医在世，哪里救得了将死之人，如姑爷这种情况, 就是神仙下凡也无用啊！
府医一大把年纪, 被梦娘吓的有些无措, 他不由看向侯爷。
庄睿看着濒临崩溃的梦娘，对府医道：“你先给姑爷处理伤口。”
在府医看来不管做什么都是无用功，可既然侯爷已经发话了，他只能照做。
庄睿走到梦娘面前，搂住她的肩膀道：“想哭就哭吧，哭出来会好受些。梦娘，你要坚强！子卿一定不希望你因他而悲伤。”
梦娘没有说话，她只是不言不语的看着莫子卿，见府医动作粗鲁，便冷冷道：“你手上轻些，君玉会疼。”
府医叹息回道：“大小姐，姑爷早就没有知觉，你现在就算捅他一刀，他只怕也没有反应。”
梦娘走了过去，“你走开，我来给他处理，你去给君玉熬药。”
对于大小姐的倔强，府医摇头又叹了一口气，依言写了外敷内服的药方，让下人去配药。
梦娘抖着手给莫子卿处理伤口，他的伤口溃烂化脓，衣服粘在伤口处很难分开。
梦娘直接用剪刀将他身上的衣服剪掉，粘在伤口处的再一点点弄下来。
她足足花了一个时辰，才将衣服彻底从伤口处剥下来，弄完之后她转头看向府医，依旧冷冰冰道：“接下来怎么做？”
府医：“先将姑爷身上擦干净，然后将伤口处的烂肉割下来，处理干净了再给他敷药。”
梦娘点了点头，下人端来了热水，梦娘又仔仔细细的给莫子卿擦拭身体，当她擦到他的左手时，却发现他手里似乎握着什么东西。
梦娘顿了顿，将他的手打开，竟发现手心躺着一个精致的小瓷瓶，她拿起来看了一眼正要打开，庄睿却道：“先别开，也不知谁放他手里的，让庄康带下去检查一下。”
梦娘便将瓷瓶递给了庄康，庄康便拿着瓷瓶出了屋。
她继续给莫子卿擦身体，可等到要给他处理伤口烂肉时，她的手抖得几乎握不住匕首。
庄睿走向前拿过匕首，“我来吧！”
“不用，你们下手重，君玉会痛！”梦娘心里明白，他们已经将他当死人看待，自然不会在乎他是否疼痛，可在她眼里，君玉还是活生生的人，是人又怎么会没有痛觉？
尽管梦娘几乎握不住匕首，却依旧不假他手的给莫子卿处理伤口。
莲儿发现主子因手抖被匕首划伤了手，不由流泪道：“夫人，还是奴婢来吧，奴婢保证一定很小心，不会让大少爷感觉到疼痛。”
荷儿藕儿也跪下哭求道：“夫人，让奴婢来吧！”
梦娘没有理会她们，她手上动作不停，宁愿伤了自己，也要小心翼翼的不伤莫子卿一分一毫。
庄睿将一切看在眼中，他双手死死握拳，不敢想象若是莫子卿断了最后一口气，梦娘会怎么样？
就在这时，庄康走了进来，他手里拿着瓷瓶道：“侯爷，这里面装着几粒药丸，并没有毒。”
府医道：“给我看看。”
他接过瓷瓶，从里面倒出一粒药丸闻了闻，不由咦了一声。
庄睿：“怎么？有什么不对？”
府医没有回话，而是从药丸上弄下来一点粉末尝了尝，这一尝之下，他脸色变了，“老夫虽然推断不出这药丸的成份，可却可以断定这应该是救命圣药。”
府医越说脸色越兴奋，“怪不得姑爷能活到现在，只怕就是这药丸起的作用。”
屋内众人齐齐愣住了，就连梦娘也停下了手上动作，她缓缓扭头看向府医，那一片死寂的眼中终于有了一丝光亮。
府医拿着药快步走到床前，不由分说就给莫子卿喂了一粒，他又对梦娘道：“大小姐，还是让老夫来吧，您动作太慢，再耽搁下去只怕姑爷真没救了。”
梦娘怔愣中，手上握着匕首的力道加重，顿时被划出一道口子，可她丝毫没有察觉。
她猛然反应过来，立刻将匕首交给府医，自己闪到了一边，看着府医动作迅速的给莫子卿处理伤口。
莲儿她们也没有闲着，一边给府医打下手，一边给梦娘处理手上的伤。
府医手上动作不停，嘴中又道：“之前的药方不对，老夫重新念一张新方，让人赶紧去配药。”
又过了一个时辰，府医终于将莫子卿身上的伤处理好了，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在众人的注视下道：“我能做的也只有这些，能不能挺过来就看姑爷自己的了。”
梦娘重新回到床边，握着莫子卿的手笃定道：“他肯定会没事的，他答应过我的。”
庄睿看向莫子卿若有所思，他挥手让下人退了下去，这才对梦娘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皇上赐毒酒，为何还有人敢救他？这救命圣药又是哪来的？”
这等救命圣药恐怕只有宫中才有，难不成是太子殿下暗中救了人不成？
“是皇上！”梦娘回道：“那日我去天牢探望他，他对我说他的依仗是皇上，我猜皇上赐毒酒是假，安排他出天牢治病才是真，而这救命圣药也应该是皇上所赐。”
庄睿不敢置信，“他什么时候与皇上通的气？又对皇上说了些什么？”
梦娘摇了摇头，他总是这样，在别人以为他陷入绝境时，他总能出其不意拿出一张保命王牌，没有人知道他手中究竟有多少底牌，他看似弱小如蝼蚁，却比任何人都强大。
庄睿脑子转的飞快，他眯着眼睛道：“所以皇上与太子打擂台，只是做给众人的一场戏？皇上竟对太子这般信任？”
梦娘又怎知皇上与太子是如何想的，君玉的依仗是皇上，太子殿下看似站在他这一边，但是非好坏哪有表面这般简单，恐怕只有等他醒了才能知道答案了。
就在这时，庄康在外道：“侯爷，临王、承恩国公、羲和郡王来了。”
庄睿将手中瓷瓶给了梦娘，“这里面还有两颗，什么时候服用听府医的，这救命圣药一定要用在刀刃上。”
梦娘不用父亲叮嘱也知道，她接过瓷瓶道：“父亲，姜奎等人不过是四品以下官员，皇上应该更想知道他们背后是不是牵连三品以上官员。”
庄睿拍了拍女儿的肩膀，“为父明白，接下里的事就交给为父吧！”
说完，庄睿大步向前院书房而去，他进入书房直截了当道：“诸位，本侯只有一个要求，让姜奎等人为子卿陪葬！”
临王几人并不奇怪庄侯这么说，三人对视一眼，道：“我等会彻查姜奎等人，若他们有死罪在身，我等自不会放过他们，若没有便请庄侯见谅，我等不屑做那些构陷之事。”
他们都是身居高位之人，自然不会失了身份，给政敌留下攻坚他们的把柄。
庄睿点头拱了拱手，“多谢诸位出手相助，以后若有用得到庄某之处，不敢不应！”
承恩国公拍了拍庄睿的肩膀以示安慰，“庄侯不必如此，是我们欠了你女婿人情，我们应该为他报仇。”
几人又商议了一番如何行事，才各自散去。
庄睿在书房一条条命令吩咐下去，足足忙了近一个时辰，才重新回到内院。
他对梦娘道：“已经安排好了，若是幕后之人想要保住姜奎等人的命，总要有人站出来阻拦我们调查，到时顺藤摸瓜即可，怕只怕幕后之人并不在乎姜奎等人的性命。”
梦娘却是摇了摇头，她一边给莫子卿擦虚汗，一边肯定道：“不会的，假如幕后之人在十年前便开始在朝中安插人手，那父亲觉得他手中能掌控的最高官员是几品？”
庄睿思考片刻，说：“最多正二品，正一品官员位列百官之首，这十年间并没有换人，何况他们没必要谋反，毕竟就算换个皇帝，他们也没可能再近一步了。”
时下虽然重文轻武，但□□极少有文官能封王承爵的，能封爵的都是立过不世之功的武将。
□□如今的爵位，都是随□□打下江山的武将所来，后其子孙走了科举之路，这才有了文官中也有身背爵位的存在。
就比如羲和郡王，他祖上便是武将，但在羲和郡王祖父那一辈弃武从文，如今羲和郡王身背爵位，却担任大理寺左丞文职。
像羲和郡王这样的，在朝中还有不少。
但自□□之后，文官封爵的却是一例都没有，毕竟文官想要创下不世之功太难。
梦娘听言点了点头，“没错！最多正二品，但这里面还有一个问题，身为朝中三品以上大元，不管在什么时候，都不会轻易冒灭族之罪去谋反。”
“那么，三品以上官员被渗透的只有两种，一种是幕后之人倾尽资源一步步培养到三品以上的，再一种就是原有三品以上被幕后之人胁迫归顺与他的。”
梦娘说着话，手上的动作却丝毫不乱，她给莫子卿擦完虚汗之后，又给他一点点喂水。
她最后道：“这十年间三品以上官员的变动很有限，幕后之人能控制的，我猜也就一成左右，所以幕后之人手中最多的应该是四品及以下官员，而姜奎便是正四品。”
庄睿忍不住赞赏的看了梦娘一眼，身为一个女子，有这样的眼界实属罕见，可惜了梦娘不是男儿身。
他道：“姜奎政绩上没有污点，这次升迁考核很有可能会升迁从三品，若我是幕后之人，也同样不会舍弃他。”
梦娘给莫子卿喂了些水，又开始给他用烈酒擦拭身体，莫子卿现在正发着高热，如果不尽快将体温降下来，只怕会烧成傻子。
“不，父亲你错了！姜奎一定身背死罪，只是你们没有查到罢了。”梦娘说。
庄睿一怔，“你为何如此肯定？”
梦娘：“因为他效忠的不是朝廷，他不会尽心尽力为朝廷做事，而身为四品京官已经能决定千千万万人的性命。”
庄睿倒是没想到这一点，姜奎担任左谏议大夫一职，京外官员所上奏的折子，他有阅览分类之责，若是姜奎在这里面做文章，他不由眯了眯眼睛。
“庄康，你出京给我查一件事。”庄睿在庄康耳边吩咐了几句，又道：“避着人，而且速度要快！”
庄康点头，领命而去。
这一晚，很多人彻夜未眠，其中也包括龙椅上的宏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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