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1/2）
一年一度的花朝节。
阿妧给老夫人请了安就赶紧来到花园，没想到平日里懒懒散散的姐姐们比她还要早到。
二、四、五——
咦，少了个三姐。
这位堂姐也是古怪，私底下找她找得勤，人前又很少露面，自从感染风寒以后更是深居简出，祖母特意吩咐管事隔两日请一次大夫，紧接里府里不知道从哪传出的流言，说沈姝是在装病争宠。
沈姝梦里也是个苦命人，嫁给知府家的大公子，不到六年就病逝，跟夫君一前一后颇有同命鸳鸯的悲壮色彩，真相如何，谁又能说得清，反正崔氏急匆匆去见女儿最后一面，回来时眼睛又红又肿，平常特能折腾的一个人变得异常消沉，可能是伤心过度，将自己关房间好几天才缓过来。
要验证怪梦灵不灵，就看三姐最终嫁给谁了，不过那也是半年后的事。
今日的准头，且看容峥是否晌午到达沈府。
阿妧避开嬉笑打闹的姐妹，一人前往林径深处，选了一株含苞欲放的海棠树，取出写好的五色彩笺，用红绳系紧，再将彩笺挂在花树上，双手合十，垂首默语。
信女沈妧，不求姻缘不求福寿，只为平安，就算梦是预兆，但求坏的不灵好的灵。
少女袅袅婷婷立在花树下，身姿绰约，比花还要娇。
沈妧闭目虔诚，却不知草树深处有人正在悄悄窥伺，待她走远，睁圆了炯亮小眼睛的彪壮男人立马吐掉嘴里含了半天的草梗，拨开了树丛快速冲过去，将少女挂在树梢的彩笺取了下来，捏在手中不敢打开看一眼，脚步如飞快速消失在了院墙尽头。
阿妧刚走过木桥就被四姐姐拦了下来。
沈娅容貌上颇像她母亲朱氏，有双细长的眼睛，笑起来显出几分精明，清秀有余，但算不上多出挑。
梦里沈娅嫁的是二伯同僚的儿子，也算门当户对，不幸的是夫家站错了队跟错了人，最后全都死在战乱中，唯有沈娅逃回了娘家，后来朱氏一直想把女儿塞进容峥后宫，却始终不能如愿。
不过，沈妧梦到的都是一些重要片段，走马观花似的，譬如沈娅在路上叫住她这种小事，还真没有。
“六妹妹，你这是要回去了？据说容家表哥已经行进到城外官道上，兴许不到午时就能到，你就不再等等？”
正值芳华的少女，充满了朝气，又因为提到心上人，霞飞双颊，眸光含情，愣是让一张堪堪清丽的面容又增色了不少。
沈妧笑着摇头：“不了，我和容表哥又没交集，不比四姐在尚京长大，跟他有儿时情谊，容表哥看到四姐才会高兴，阿妧就不去凑那个热闹了。”
沈娅比沈妧大一岁，幼时随父母在尚京住过好几年，直到父亲外放才回的皖城，因为跟着朱氏去沐恩侯府拜访过两次，沈娅就自诩和容峥有青梅竹马之谊，没少在姐妹们面前炫耀，沈妧听过两次就烦了，二姐沈娥更是直肠子，直接一句话怼回去。
“那你嫁啊，你要是能进侯府的大门做表哥的妻子，姐姐写一个大大的服字祝福你。”
沈娥和沈姝是双胞胎，但容貌并不太像，性子也是南辕北辙，姐姐外放妹妹内秀，各有各的特点。
沈娅自那次被沈娥挤兑后，的确是消停了一阵，人前有所收敛，但内心那颗渴望的种子依然不受拘束地生根发芽，急待破土而出。
“六妹说笑了，我和容表哥也不过是见过几面，表哥不一定还记得我呢！”
话说得谦虚，可沈娅眼里闪过的得意，沈妧想无视都不行。
论收放自如，还是朱氏厉害，让崔氏吃了不少哑巴亏，可到女儿这边就反过来了，经常是沈娅得意忘形被不胜烦扰的沈娥怼得说不出话，转眼又来找阿妧寻回场子。
而阿妧听娘的话，谨慎谦逊，不惹是非，不然，阿妧内心不羁的风刮起，很想将四姐吹得七零八落，让她哭着想她的表哥去，别再来烦自己。
“那四姐就打扮得漂漂亮亮出现在容表哥面前，让他眼前一亮，想忘都忘不了。”
沈娅也就看着精明，实则傻大妞，又矫情，沈妧几句话就能将她的毛捋顺，瞬间变得心慌意乱羞答答。
“那就借六妹吉言了，”沈娅心里甜，声音也异常柔软，不过话语一顿，她又有些提防地望着沈妧，“六妹你真的不想见表哥，不是敷衍我？”
几个姐妹各有各的美，但若说谁的样貌最出挑，还是这个六妹妹拔得头筹，世间哪个男子不爱美色，沈娅就怕表哥看到六妹妹再也瞧不见自己了。
“除非祖母来唤，否则，我绝不会主动出现在表哥面前。”
躲都来不及。
沈娅还是有几分了解这个妹妹，内心怎么想的猜不到，但说出口的话向来算数，不是出尔反尔的人。
“记得你刚才说的，府里几个姐妹，我最信任的只有你了。”
但不多强调几句，沈娅依然不放心。
沈妧哭笑不得，很想告诉沈娅，她从来都不是阻碍，你容表哥不想娶你才是真。
“小姐，小姐，不好了。”
沈娅贴身婢女气喘吁吁跑过来。
“表哥不来了？”沈娅心有点凉。
“不，表少爷来了，被老夫人安顿在枫园---”
婢女话还没说完，沈娅一阵风似的跑没了影，那飞起的裙带，就像兔子般欢快。
婢女愣在原地傻了眼，嘴巴还微张着，沈妧笑吟吟：“你接着说，表少爷怎么了？是不是出事了？”
“经过城门口时，可能是人太多，马受了惊，将表少爷拱下了背，表少爷腿摔伤了，半天起不来，还是几个随从雇马车抬进了府里。”
容峥摔下马了？
沈妧怔住。
梦里的容峥也是差不多这时候来的沈家，可那时的他完好无损，没受伤啊，还跟她来了一个惊鸿一瞥般的偶遇，她没在意，他倒是上心了，一忍就是那么多年，深藏不露。
所以，那个梦不准，是她庸人自扰？
可为何心里头的阴云依然散不去，总感觉背后有股深沉的力量在窥伺她，让她心里莫名有点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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