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过境,心转移(1/2)
彦佑的梦境,甜蜜又痛苦。他梦到自己在刀风剑雨中行走,被疾风戳穿了脊背,痛得难以迈步,胸口却暖暖的,搂着烈焰一样的女子,不时的以伤人的话语刺他几句,却是鞭策他不敢倒下的动力。
这场梦到后来,他感觉自己是被置入锅中的水蛇,垫锅的汤料越来越热,执刀的食客在他后背切开断面,以便调料入味。然后,他这条死蛇的嘴被强行掰开,往腹中灌着汤料,这种料理之法,恕他前所未见。
彦佑一面默哀自己死得凄惨,一面将眼泪混入汤汁,祈祷食汤之人咸死当场。
泪水挤开眼皮,于梦境中射入一缕晨曦的光芒,继而……他眼神充满惊愕,半张着嘴,任汤药从嘴边流下,更像个傻子。
穗禾弄不懂他是个什么表情,将那敞着的下巴合上,担心的问,“烫了冷了?”
“咳咳。”彦佑咳嗽两声,用力睁大眼睛,恨不得看到对方心里,呓语一般道,“乱了。”
“什么乱了。”穗禾放下药碗,又奔回床前。
“是我的眼睛乱了。”彦佑双目眨都不眨,努力的,让干涉的喉咙发出声音,“现在是鸟族公主在喂我吃药吗?”
穗禾面上一红,却不接话茬,斜身狠狠的给了他一眼刀,恢复一丝冷傲,如是在说:这是你八辈子修来的福气,以后没这机会了。
彦佑的惊喜就到此为止,他伤得很重,除了元神未损,其它部位没有一处不痛,连撑起身子的动作都异常缓慢。
穗禾静默了许久,才重新理会,“要起身么,你别乱动,我扶你。”
彦佑由她扶着站立起来,察觉到穗禾身上无一丝灵力,依旧是凡人身躯,尤自不敢相信在当初那种险地,竟把穗禾保护得那么好。很不自觉的捏了捏穗禾的腰,用他那只包扎得严严实实的爪子。
“乱动什么啊!”如此五指不分明的手碰在身上,穗禾也没感觉到有什么不妥,只是命令彦佑停止乱动,她都看到绷带上有血渗出来了。
彦佑心中窃喜,手又往上挪三分,瞄准腰部以上,喉部以下。忍着疼痛,含泪亲密,笑道,“我早就说过,一定保你不死。”
“明明是我在保你不死!”穗禾扶彦佑到一张藤椅坐下,死命扯开了那处沁血的绷带,她当郡主时也常去战场,各类伤患见过不少,如今也不觉异样,骂咧咧道,“你不知量力而行,死了都活该。”
彦佑很是感恩,没有更进一步,往四周看了看,发现身处一户简陋的民宅,窗外有屋瓦田舍,风格有别于外界的人间。他不禁分析,“看来这里就是东峻冥泽内部。”
穗禾一边帮他擦着伤口一边说,“我去买药的时候打听过了,这里是冥泽中心,周围都是泽地荒漠,内有三座主城,我们如今所在的就是其中一座,泽边城。大约两百年前,有个凡人在冥泽中建了一国,称为东峻荒国。听说国王是修道的,如此过了两百年,他的模样却始终未变,我猜八成是个妖物。”
“你打听的事情还挺多啊。”彦佑眉头微微隆起,多半是因为伤口疼痛,也有一些是因为运转了灵力,血脉产生感应,他颔了颔首,“我能感觉到,我的骨血离此不远了。”
穗禾对这个莫名其妙的骨血很是来气,爽利的回嘴,“你的骨血要是还活着,也该一千岁了,以凡人的眼光看,定也是个妖物。”
“嘿我说公主,你现在真把自己当一介凡人咧?”彦佑略带酸气的说着,却趁穗禾不注意时,一直以脉脉含情的眼光看她。
“我就是凡人啊。”穗禾竟是认了,似又想起什么,脸现几分愁苦,“虽然有做神仙时的记忆,但是,我真的宁愿生来就是凡人。”
“做仙人不好吗?”彦佑惊悚的发现穗禾得了一种病,叫做“成仙厌倦症”。
“仙人是什么,就是活得久一些的人罢了。”穗禾在彦佑伤口上抹了药,取了新的绷带盖上,动作有条不紊,说话也条理清晰,“凡人亦有执念,却身苦,命短,正因人生苦短才会珍视每一次选择,有时选错了,会尽快的将错误摘除,遗忘。我唤醒了几千年的仙人记忆,记忆中却始终有一段求而不得的感情,若我身为凡人,也许会忘吧,又也许等待几十年后的解脱,而身为仙人,要在之后的不知几千几百年岁月中,面对一个越来越不择手段甚至变得恶毒的自己。”
彦佑在穗禾垂落的发丝上嗅了嗅,竟闻到眼泪的味道,他应该对自己的血较为敏感,但如今确实只有眼泪的味道。用裹得严实的手挑开那缕发丝,开解道,“何不试着放下?”
“我放不下。就像你,不能放下我。”
彦佑自嘲的笑,“哈哈,小生可未拿起过,哪有什么放不下的。”
“你以为我拿起过吗?”穗禾抓着绷带的手一滞,那个原该是松扣的结被打得死死的,她猛然惊醒,“是啊,我以为我拿起过。”
这是她从未想过的问题,自己是什么时候爱上旭凤的,为什么会一直觉得他是自己的?为什么会一直认为旭凤会娶她?那是一种错觉,但,绝不是从自己心底生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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