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时祸,另有因(2/2)
宝绿仙官哪晓得这声“哦”是认同他的话还是发脾气前兆,急忙陈述,“天帝陛下切莫误会,不敢劳烦驭月仙子太多,小仙只想替小女讨个差事。陛下许是还不知,我家有个闺女,今三千余岁,生得粗壮,干活打杂不成问题,她身带花界血统,其余地方不敢收留,小仙只盼她能在驭月仙子这儿当个女使。”
“哦。”又一声不阴不阳的回应,“那就带过来看看吧,天儿这里确有许多宫人空缺。不过以后要是再遇上这种事,应该事先递文书到我御案上,不必亲自跑来叨扰天儿。”
宝绿仙官已经很后悔来这一趟了,飞快的赔笑,“是是,仙子身份尊贵,是小仙唐突了。还望陛下稍待片刻,小仙的闺女就在不远处,我去叫一声就来。”
一盏茶未尽,宝绿仙官去而复返,身后跟着一个清丽女子。初见这女子,润玉到是没多大反应,只邝露的眼睛睁得老大,若非润玉一本正经的脸色使她噤声,一个名字险些脱口而出。
润玉眉抬六尺,郑重问到,“你多大年纪了?”
女子低头说,“照天元历算,今年三千四百九十九岁。”这岁数可不小,但较天上某些寿元无尽的神明来说,比之婴儿都差不离。
润玉心算后道,“差一年三千五百岁,倒是好记。明年你过生日时,别忘了提醒我,我和天儿同备一份生日贺礼给你。”
“还不快谢恩!”宝绿仙官连忙拖了女儿,感动得跪下,重重磕了一个头后,不确定的相询,“陛下是答应小女留在驭月仙子府上了?”
“如此明面的意思你听不出来吗?”润玉在以天帝之资面对臣子时,喜怒十分难以捉摸。不等宝绿仙官再有感谢的声音,他面朝这女子问话,“我记得,你应该是叫……肉肉?”
多肉仙子激动的点头又摇头,也是因为天帝润玉能在第一次见她时就喊出她以往用过的名字,有些不知所措,忙自解释起来,“这是我的种别,怎么能是名字呢,小仙本名羌活。”
邝露凑到润玉耳边低语,“凡间旭凤被杀事件后,淮梧王庭多次政变,锦觅的处境很不乐观,羌活寿终,是为帮锦觅挡住流失。”
之前邝露得到暗中守护锦觅的命令,虽然说出去不大具备同情心,但邝露护了锦觅,却未多在意羌活的生死。
锦觅依然是润玉心里不容舍弃的朋友,只是这份关心变成包容和护佑,不再伴着爱意。润玉眼中闪着一点回忆往事的光芒,不加思索即问,“锦觅如今怎样了?”
其实问者无心,但邝露听后,心下腹诽道:还真是一团乱账了,大殿下未动情时,真是万年都不动,如今动了情,竟两个都不放下了。咱们天上除了能有新晋天后,不会还会有其他天妃吧?
“啊?”润玉问得大声,羌活以为是问她的,表情倍显意外。其实她并不知晓润玉有段时间一直在关注锦觅,但想到锦觅,顿时激动的眼泪一掉,自顾哭诉,“锦觅如何能好,在我归天之前都艰险重重,陛下不能帮帮她吗?”
宝绿仙官拉住女儿的袖子,将她像一头牛一样牵回来道,“胡闹。仙人历劫,外人怎么能插手,你要让陛下逾制吗?”
羌活嘤咛一句,“可我跟锦觅几千年友情,怎能见她受苦?”
宝绿仙官嗤之以鼻,“为她都死了几次,见不得她受苦,却见得你老子等你等得苦。”
润玉经邝露提醒,缓过神来,气定神闲的在上首说到,“历劫的困难确实太过了,锦觅我已派人暗中看护,你无需多虑。只是宝绿仙官,你也有仙家背景,你家女儿就算要历凡尘劫,天界也会另行安排,怎的水神之女历劫时还搭上了你女儿一起?到底前尘如何,仙官可否告知?”
宝绿仙官再度跪下说话,“回天帝陛下,小仙也很是不解。我家羌儿自打出生起就不知有我这个爹,以致屡经杀身之祸,险些命归黄泉,我都是事后得知。这才替她在此谋个差事,以求下半生安稳。”
“只是求下半生安稳,我当然会大方的给。”润玉眸间一缕幽光,追问,“羌活,我且问你,锦觅与你是多少年交情的姐妹?无论花界凡界,你从不曾想过加害于她?”
羌活被问得咂舌,忿然道,“陛下容见,民女……小仙与锦觅几乎从出生起就相识,无论何地,都从未有加害她的想法。”
“很好。你父女二人下去吧。”润玉挥了挥手。
宝绿仙官父女谢恩告辞后,润玉回头道,“邝露,方才我如此问法,是否有些不近人情?”
邝露迅速摇头,撇着嘴不回话,表情却是:你说得没错。
润玉缓缓道,“天儿与我说过,锦觅在凡尘中的毒是至亲之人所下,虽然锦觅未曾明言,但这毒确实是她身边的羌活所下,若是无意还好,若是有意,便是为了阻断锦觅的仙路。你去花界调查一下羌活的身世,以及之前可能接触过她的人。”
邝露领命,却又顾虑道,“那陛下身边可没人啦?”
“我有夜兽为伴,数千年来不都是这样。你速去吧。”润玉微微咧嘴,一副悠然的道。数千年的孤寂好像从未改变,但又早已改变。
或许思念教人愁肠百转,但没有思念才叫真正的悲伤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