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3 章(1/2)
“那倒不是。”方济宗坐下, 拿旁边的毛巾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我总觉得,自从上回安成跟那姑娘相完亲之后,整个人就变了。”
方济宗在回来的路上,越想越感觉不对劲, 跟儿子相处二十年了,他啥样自己还能不了解?
以前安成聪明是聪明,但没这么多心思, 平时都是待在家里,老老实实的帮着他们干活种地。
说让他相亲成家,他也是没说过一个‘不’字的,今年加上去年也相了好几个了, 除了这个白家姑娘, 其他几个他都点头说行。
要不是都被对方家拒绝了,说不定他现在连孙子都抱上了。
这么乖顺的儿子,现在又是卖东西又是弄蔬菜棚子的, 这些事情, 他真能自己想起来做?
还有,这才过去几天,安成就去了好几趟县城, 还拉回来两个朋友,有一个还是省城的大学生, 以前他哪有这胆量去外面交新朋友。
之前觉得儿子是长大开窍了, 今天看见他在地头跟大学生交流的那么顺畅, 他才觉出不对来。
方济宗认为, 儿子的背后肯定有人在‘指点’。
他掰着指头算了算,这个指点的人,要么是自己二女婿,要么就是那个白家姑娘。
可是二女婿是城里人,哪里会知道地里搭的这什么棚子。
所以肯定就是这白家姑娘了。
他之所以这么笃定,主要是今天岳世卿过来给他说了关于白姑娘的一件事。
挺不可思议的。
“变了?”方刘氏纳鞋底的手停了停,然后点点头:“确实变了,变得更孝顺贴心了。”
“哎呀,女人家家的就是心眼小,眼里看不见事。”方济宗忍不住皱了皱眉:“除了这个呢?”
“啧,你是说他最近老是往县城跑?”方刘氏抬头:“他那不是谈了个朋友嘛!顺带做点小生意,那省城来的大学生,肯定是咱未来儿媳妇给介绍认识的。”
方济宗:......
他突然觉得好忧郁,还好儿子的聪明劲是随自己,要是随了他娘,指不定长成啥样子了。
他泄了一口气,决定换个说法:“昨天岳老弟过来,说那白姑娘失踪了,家里遍寻不到人,不知道去哪里了。”
“啊?”这回方刘氏愣了:“失踪了?别不是被人贩子拐跑了吧?”
“那不至于,又不是小孩子了,哪能那么容易被拐跑。”方济宗摇头:“说是还留了信,信上说出去挣钱了,没写地址,她爸妈着急的不得了,还让岳老弟来问问我呢。”
“一个姑娘家出去挣钱?不是吧?是有啥事想不开了吧?”方刘氏道。
别说方刘氏不信白桂芳是出去挣钱了,白桂芳父母、以及所有看了她的信的人都不信。
因为在这几个村子里,还没有女孩子独自出去挣钱的先例。
“谁知道呢,你看安成跟她相亲之后,直接说了不同意,以前他哪里会这么说?肯定是这姑娘的主意。”
有本事自己离开家的姑娘,他方济宗活了半辈子就没见过,哪个姑娘不是在娘家靠爹娘,嫁了人靠丈夫?
肯定不简单。
最后,他得出结论:“反正我觉得安成变化这么大,肯定跟这白姑娘有关,我想着要不要把她失踪的事给安成说说。”
“先不说。”方刘氏道:“什么有关没关的,反正我知道这姑娘失踪不关咱儿子的事。”
方济宗被噎了一下,便没有再说什么了,确实,这姑娘失踪跟安成没关系。
他给自己心里的疑惑硬是找到了一个答案,只是现在这个答案的‘主人’不在家,他算是暂时没办法求证了。
儿子现在上进肯做事,也是好事一桩,他没什么不满意的。
-
一夜秋风吹过,桐树叶夹杂着杨树叶,层层叠叠地铺满小河两岸。
干枯的马唐草,在结着一层蜘蛛网的树叶底下纵横交错,来年的春风吹过,它又会用绿色装点这里。
安橙带着杨万里来到河边,开始割水葫芦。
“安成,割这个做什么?”
“明天拿到城里去卖。”
“哦,这是你们这特有的野菜?”杨万里拿上铲子:“我帮你吧。”
“这不是野菜。”安橙回头看了他一眼:“这是当做鲜花卖的,要割漂亮的,明天你也跟我去吧,我要买点菜籽。”
“好,我也去。”杨万里一听这是要当花卖的,整个人都小心翼翼起来:“原来是鲜花啊。”
“是的,明天再套个花盆就行了。对了万里,你觉得大棚里种点什么好?”
“这个啊,安成你自己决定吧,想好了再告诉我,我帮你看看能不能种。”
“对我这么放心?”
“是啊,我觉得安成你比我厉害多了。”杨万里真诚道。
看着他的脸,安橙突然想起一件事来:“万里。”
“啊?”
“赵县有没有你认识的人?”
“没有啊。”杨万里的回答没有一丝停顿:“怎么想起问这个了?”
“没什么。”安橙笑了笑,转过头去。
杨万里突然回过味来:“那个,安成?”
“嗯。”
“你,你上回是去那个陶瓷厂牵的驴车?”
“是啊,也不知道在门口遇上了谁。”
“咳。”杨万里咽了口口水:“你的驴车为啥放到那里边?”
“那个厂长是我的合作伙伴,明天你就见到了。”
“....哦。”
杨万里突然安静了下来,让安橙有点摸不着头脑,是被戳穿了有点不好意思?不至于吧,不就是个熟人嘛。
他现在确定了杨万里跟老杨认识,不过具体关系怎么样,就看不出来了,总觉得有故事的样子,得等明天才知道了。
安橙手脚麻利,赶在太阳落山前弄了满满两袋子的水葫芦,杨万里也精挑细选,帮着铲了二三十株。
回到家,方刘氏正在做晚饭,安橙让杨万里洗洗手和脸,坐屋里歇着:“你先坐着,我去把水葫芦栽那边的土里去,不然明天就有点干,不好看了。”
“好。”
杨万里坐在桌边,看着桌子上的煤油灯发愣。
怪不得他白天没有看到灯泡在哪里,原来照明是靠点灯的。
他怀疑自己的记忆出了差错,安成不是说蔬菜大棚的技术是他从新闻上看来的?可他家连电都没有,上哪看的新闻?
难不成是收音机?
这时,方济宗喂完猪牛,在杨万里旁边坐下了:“小杨,安成买了那么多东西,你知不知道他花了多少钱啊。”
“知道,花了两百多。”杨万里道:“塑料膜一百八,竹片六十多。”
“两百多!”方济宗刚刚拿出来的卷烟都被吓掉了:“我滴个天,他哪来那么多钱!”
杨万里被他吓了一跳,他弯腰帮忙把烟捡起来,无辜的眨眨眼:“我,我也不知道,盖蔬菜大棚这么大的事,难道不是您帮衬着买的?”
两人相对无言。沉默,寂静,是今晚的堂屋。
吃晚饭的时候,方济宗几度想开口问问安橙,不过忍住了。
他相信儿子手里的钱应该不是不义之财,虽然他怎么也不敢相信,摆摊卖花能挣这么多。
这才过去几天。
没有电,就意味着要早早的上床睡觉。
杨万里一个人睡在西屋,方刘氏白天把屋子里打扫干净,床上铺的都是新被褥。
他有点怕黑,后半夜的时候被尿憋醒,但是不敢一个人穿过漆黑的院子去外面的茅厕,又不好意思叫醒旁边屋子里的安橙,便一直忍着。
直到听见旁边屋门的声响,才赶紧从床上爬起来。
天还没亮,安橙照旧起来把水葫芦从土里弄出来,一棵挨着一棵,码进驴车里。
他刚出屋门,就瞧见杨万里从西屋冲了出来。
“干啥去?”
“上厕所。”
杨万里佝偻着背,一步不停,跑的飞快。
“哈哈哈。”安橙不厚道的笑了出来。
杨万里终于舒服了,揉着眼睛走过来,“安成,我再睡会,你走的时候叫我。”
“好。”
不过就算他补了觉,等安橙叫他起来吃东西的时候,也还是一副没睡醒的样子。
现在也确实挺早的,杨万里撸起袖子看了看手表:“哇,还不到六点。”
“嗯,得早点走,这回要卖的花有点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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