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2/2）

他们往缓坡下方的草堆走去。蓝黑色的夜里我什么都看不清，唯一扎眼的是陈宇那只不安分的手。我想把它剁下来砍碎了，连带这个人一起扔进粪堆里。秃鹫都不能吃这样的肉，脏得很。然而我只能暂时匍匐在草后，听他究竟要说什么。但是如果他真的要做些什么，那这将会成为他的遗言。

布谷鸟凄惨无比的叫声在山谷上方回荡。雾气开始从低处的水洼升腾起来了。我听见他隐隐约约地说：“那天在厕所里的人是你吧……你以为我没听见？小兔崽子你别装傻……我不管你们在说什么，你今天……我就放过你……那声音一听，就知道是你了，别装蒜了你就……”

他刚解开皮带，把林或喜的脑袋往下摁去。身体已经先我一步做出反应，我跳出草丛袭倒了他，他要叫，被我一块石头砸了下去。见他昏过去了，我连忙抓住林或喜的衣袖，在沉沉夜色里，我看不见他的表情。唯一知道的是，他犹豫着、小心翼翼地回握住了我的手。

“你没事吧？”我紧张地问。

他哑声道：“没事，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

“什么意思？”我心跳都漏跳了一拍。

“没什么。比起这个，他该怎么办？”他指的是我背后正昏迷的陈宇。

行，反正我会秋后算账。不过是很奇怪，张嘉禾和陈宇住同一个帐篷，照理说也应该发现他不见了。我想了想：“不然我去叫张——”

就在此时剧痛袭击了我，来得如此突然。我往后腰摸去，温热的液体糊了满手。我头皮一紧，从腰间拔出匕首，用尽全身力气把林或喜推进不远处的灌木丛，我认为那里算是安全地带。他还没反应过来，跌了个踉跄。但下一秒，看见我手里的匕首和僵硬的姿势，他马上就明白发生了什么。

他还想过来，我青筋暴起：“滚回去！敢出来宰了你！”

这是这么多年来，我第一次对他发火。此时我又气又疼，疼让我无比暴躁。

身后的陈宇不知什么时候悄悄爬起来了。借着遥远的车灯，我看见他捂住额头，手里拎着的和我一样，也是一把匕首。上面正滴着我的血。

“英雄救美啊！”他气得脸都歪了，也不排除是我把他砸中风了，“你他妈的！我知道了，那天在厕所的还有你吧？同性恋，真够恶心的——”他或许是以为那天我和林或喜在厕所幽会。

疼痛和失血让我浑身冒冷汗。我知道这种情况下，稳住局面才是第一位的。但我还是忍不住嘴瓢了：“那猥亵学生的你呢？又算什么？”

“死鸭子还嘴硬？”他一把抹掉额头的血，朝我走过来，“我只是借他嘴巴用用，不碍事吧。但你坏了好事，你想过后果吗？”

他进我就退，但这片地并不宽敞。我把匕首藏在背后，为的是能给上他致命一击。话虽这么说，但我清楚自己就是死鸭子嘴硬。因为我已经开始头晕，浑身发冷，视线也逐渐模糊。失血过多的征兆。伤口倒不是很疼，那一块温暖极了，像个核反应堆。

“后果是什么？”我喘着气问。

他突然发了狂般朝我冲过来，我弯腰躲了这一击，刀尖只划破卫衣。我反手狠狠扎向他的脚踝，那一块是脚筋，就算我现在没有力气挑断它，也能够让他短暂失去行动能力。

此时一个黑影飞出来扑向他。

他闷哼着倒下了。

我定睛一看，他胸口扎着的也是一把匕首。但这一把有漂亮雕花。这个场面太熟悉了，它发生在那次不愉快的成都之旅中，之后更是在我梦里反复出现。张嘉禾用这把匕首捅了刘卫国，如今轮到陈宇。

我放下心来，眼前一黑就没了知觉。</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