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 章（1/2）

江千曲做了很久的狐狸，尽管他有慧根，只要稍加修炼就能幻化成人形。但他那时极懒，又瞧不上变成人类的种种好处。所以就做了很久的狐狸，后来有个中年人将他捉住，说他要叫他修炼，江千曲咬了他一口，那人忍住没撒手。江千曲觉得他是个能人，起码忍痛能力不错，于是开始跟着他。

后来那个中年人又接过一个小孩儿，小孩眼睛水灵灵的，还不会走路呢。每天就骑着江千曲玩，江千曲气急又怕一口将那娃娃咬死，就忍辱负重了几年，想要等他长得大些了再报复，不曾想那娃娃大了变本加厉开始薅他毛，一身通白，毛色油亮的漂亮狐狸，那一阵子头都是秃的。江千曲还是咬牙忍着，忍着忍着那小孩终于长大了，当他终于决定报复的那一天，小孩被接走了。江千曲难过得要命，转头咬了口自己毛茸茸的尾巴，疼得直掉眼泪。

后来那个中年男人说想他就变成人去找他吧，人类世界看不得你这么漂亮的动物，他们会将你的皮扒去当衣服，将你的肉拿去做菜。江千曲吓坏了，几年就练出了人形，下山要去找那小孩儿，一定要咬下他一块肉。

江千曲找到那小孩儿，小孩认不出他，当然啦，现在他可是人形。他刚要张嘴咬他，那小孩儿就哭了，哭得那么伤心。江千曲委屈，我还没咬呢，你哭个什么劲儿。他说放过你一回，下次一定咬死你。后来时间久了就忘记了，江千曲是只狐狸，脑袋小，记性差。

那时世道好像很混乱，那小孩儿总是很忙，江千曲不高兴，他老是不陪自己玩。后来发生了很多事，难过的很多，开心的很少。江千曲却一直在小孩身边，因为那小孩儿总是很不开心，江千曲就一直陪着他，一直等他空闲。后来……后来那小孩就将他杀了，但万幸他又活过来了。

江千曲恨得红了眼，问那中年人小孩去哪了。中年人说他死了，粉身碎骨，没留下一块碎肉。江千曲还没咬到他，心里难受得要命，中年人说那小孩儿为苍生而死，福泽深厚，死了定是上天做了神仙，自在逍遥。江千曲决心一定要咬上那小孩儿，修了很久的道，妖邪之物成仙天犯了天怒，连劈七道天雷。极恶之人修成正果也只最多三道，但也是极为难渡的。

那天整个天界都轰动了，说是有只狐狸连着躲过了九道天雷，那雷一道就要了无数修仙人的命。那狐狸本就没有仙根，这样逆天而行，居然硬生生给他修成了正果，其中苦难不可而知。

那天仙界所有仙人都出来望着升仙门，云雾缭绕，过了很久才依稀有个人影，蓬头垢面，原本白色的衣服完全看不出它原来的颜色，全是泥土与血迹，那人就一瘸一拐走过来，全身皮肉没一处是完好的，皮开肉绽，向外翻出粉色的嫩肉，外面却已经焦黑，他还在淌血，在那条雪白的仙路留下一道长长的红色。江千曲只躲过七道天雷，还有两道是硬抗下来的。

他虚弱得望向一个个衣冠楚楚的神仙，硬撑着精神，血几乎将他的眼睛糊住了，但他还是一眼一眼仔仔细细，越看心里越沉，看到了最后一个仙子还是没见着那张熟悉的面孔，像是再也撑不住了，向后一倒晕死了过去。这里没有他想找的人。

中年人诓骗过江千曲很多次，但没有一次让他那么恼怒，就算下了凡也没再去找过他。

江千曲是狐狸变的，在仙界官职并不高，但他修道偏门、野蛮，几乎是凭着蛮修修成的。又躲过了七道天劫，前无古人后无来者，道行深厚又刁钻，算得上天界打架的扛把子。江千曲不喜欢说话，但喜欢打架，那些小神仙闲来无聊斗法，轮到江千曲上，大多都是讨饶的，神仙不会死但会痛啊。江千曲不知有没有尽全力就能将他们打得痛个半死，功力法术如此霸蛮。陆鹿能抗他那一脚也着实耐打。

而现在这个仙界传奇，让上面神仙都抖三抖的小狐仙正坐在街边个普通的馄饨店里往粗碗里舀着馄饨，那馄饨店也不普通，简陋得有些不堪入目，就光看江千曲旁边撑着的柱子都是歪斜的。陆鹿见江千曲往旁边躲了躲，说道：“江兄，别怕啊，这柱子看着歪，实际稳得很呢。”说着踹了一下那柱子，想证明它的稳固。

没曾想那柱子不争气居然真被踹动了，晃荡了一下又堪堪稳住。那灰都落进了江千曲的碗里，清汤上绿油油的葱花都蒙上了一层薄薄的灰色，陆鹿感到有些尴尬，道：“看吧，这不是还挺稳的吗。”

江千曲瞪了他一眼，陆鹿马上岔开话题：“江兄，快尝尝吧。这人间绝味大多都是藏在这种其貌不扬的店里的。”

江千曲也不理他，将勺子里唯一幸存的一颗馄饨往嘴里塞。江千曲不食凡间物已经几百年，吃烫的也不知吹吹，这猛地一下，烫得他张嘴就往旁边吐了。

陆鹿见了可笑，又不敢笑出声，憋着好生难受。拿起自己已经吹过的馄饨送到江千曲嘴边：“江兄，别着急，先吃我的吧。”

江千曲不太情愿但还是张口，唇瓣蠕动将那颗馄饨收进嘴里，嚼了嚼，清香的肉味瞬间充满口腔，馄饨皮薄，两口就入了肚。不得不说确实好吃，这朴实的小玩意儿吃下去莫名觉得温暖、舒畅。

陆鹿招了招手叫来店家，说再做碗新的端来。那店家是个年过六旬的老叟，他重做了碗小馄饨端了过来，热腾腾的散着热气，看到旁边有一碗没怎么被动，说道：“怎么啦，小兄弟，那碗不好吃？”

陆鹿忙道：“没有的事，只是不小心被我弄得落了灰，店家，你看现下没什么人，要不在这坐坐我们唠唠嗑。”

现在是下午，太阳也大，不是饭点，人也只有陆鹿和江千曲一桌，实在清闲。听到陆鹿的邀请也不推辞，拉了拉长椅坐了进来。

老店家看到那碗馄饨上浮着层薄薄的灰，心里可惜。拿旁边的勺子刮这汤上的浮灰，陆鹿知道他要干什么，将那碗馄饨抢过来：“爷爷，我来吧。”又将新的一碗推到他附近：“您就先吃这碗吧。”

老店家见他这样连忙推脱，又被陆鹿一阵胡言乱语阻着，又是一阵花言巧语将老店家夸得心花怒放，生得好看又这样懂事，不由对这年轻人喜爱得很。

陆鹿边刮着馄饨的浮灰边说：“爷爷，在这做了多久的生意？”

老店家道：“半辈子了，原来去外面闯过几年，觉得累了就回到家，在这卖起了馄饨。诶，还是家里好啊！安稳。”

陆鹿道：“那您也是不容易啊。”

老店家道：“这人生在世的哪有容易的道理。”

陆鹿道：“这附近只有您一家店吗，我看这里还挺荒凉的。”

老店家道：“这里里城中心远嘛，那里都要的是门店好的铺子，像我这样的破烂小店只能开在街口上。原来这里还有个小姑娘陪我呢，现在嫁入了个富贵人家，不再来这里支摊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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