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回(1/2)
殿内自然也是暗沉沉无光死寂寂无声。
依离皎眉头紧锁,急着又跨出门,一步没留神,差点与大地娘亲来个亲昵拥吻,好在一只手牢牢扒住了门框,将将勉强站稳,抬眼就见碧绿流萤漫天,鼻间嗅到芬芳花香满山。
一盏盏明灯依次亮着,对面走出一个窈窕身影,凝烟含了笑携花篮走来,依离皎尚懵懂着没有回过神,一团麻黄色就从暗夜中扑过来,小肉丸子抱着她的双腿,用力蹭了蹭:“皎子姨母,生辰快乐。”
依离皎顺势低头,水雾蒙得她看不太真切。今日正是她与凝烟共同的生辰,也是她们结拜整一百年的日子,原来凝烟记着,还给她备了这么一个大礼。
一众大小妖捧了灯走出来,齐齐单膝跪地:“祝大王二王生辰快乐。”
凝烟牵了她的手:“瞧瞧你,还杵着,大家捧了灯跪着可不容易。”
依离皎回过神来,用力吸了吸鼻子:“都起来吧,你们真是胆子大了,合起伙来骗我,该罚,我殿里那些金玉之物瞧着甚碍眼,就罚你们每人都给我扫了去。”
小妖们嬉笑不已,凝烟没奈何一笑:“你这赏赐的法子,百十年也不变一变的。”
依离皎讪讪一笑:“凡事都要持之以恒嘛,持之以恒嘿嘿。”
见凝烟没再多言转头往天上望,依离皎摸了摸鼻子,也抬头跟着她一起望,一众小妖们皆在灯上布了法任其飘摇而上,一时山间灯火通明恍若白昼。
一番热闹过后,大家都各自散了回去休息,依离皎亲自送着凝烟一家挑了住处,才独自回了房。
若是放在平日里,她们必然是要抱了酒坐在一处从山间竹笋聊到街巷桃花糕的,只是今时不同往日,凝烟自有她的夫君孩儿要陪,便不能与她瞎扯了。
嬉闹过后的清冷果真有些愁人,依离皎捧了那一袭银白色外袍坐在月下看,这才发现袖口处用银色丝线勾了“言初昀”三个字,想来应该是他的名字,这针线功夫应当出自一个女子,还是个深情又细致的女子。
外袍上的丝丝药香久经不衰,有那么一刹那,她觉着这个气味熟悉得很,仿若日日裹着的。
她自问向来是不喜欢亏欠他人的,一旦有所亏欠就总是挂着心寝食难安,这袍子也不知何时才能还。
“在想什么?诶,手里抱着的是什么,瞧着可不像你的罩衣呐。”
依离皎被身侧突然的动静惊了一跳,抬头望见一张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脸,继续惊讶道:“你怎么来了,没守着你那夫君?”
“守他做什么,又不是三岁稚子,离了娘就睡不下。”凝烟抱了酒坛子挤着依离皎在门口坐下,与她一同把浓密夜色望着。
“嗯,那你那稚子呢?”依离皎脑海中陡然浮现出一张哭丧着的肉嘟嘟小脸,暗自心疼了一把。
凝烟撩开散在肩上的头发,拔了塞子:“那白眼小子,粘他爹爹粘得不行,巴不得我给他们制造二人世界。”
依离皎就着她说的“二人世界”悄悄构想了一番那个画面,没由来一阵哆嗦,酒香溢满鼻间,抬眼见凝烟正递了酒坛过来,遂捧着喝了一口。
“对了,你还没告诉我,这袍子是谁的?”凝烟看着纤弱娉婷,喝起酒来却是个实打实的汉子,当初和人拼酒,一干老爷们倒得悲壮惨烈,她却坐在一堆空坛子里感慨高处不胜寒,寂寞它常相伴啊长相伴。
依离皎其实不太会喝酒,每每喝不了几口就从耳朵尖一直红到脖子根,比之凡间门上贴的那关二爷真真有过之而无不及。
但酒这个东西于她而言,却是多了架不住,缺了又心里痒得慌,加之又总要陪凝烟喝两杯,所以也常常跑到凡间去串一串那女关公的角色。
几口酒入喉,依离皎已经将今天下午一切该交代不该交代的都倒了个干净。
凝烟看了她半晌,忽然拍着酒坛子大笑,笑得那叫一个上气不接下气,只差那么一丝一毫就要背过气。
依离皎被她笑得莫名其妙,这酒与平日里的也没什么不同,难道是她成了亲后被管得严了些戒了酒,因此才这么点就醉了?
凝烟约莫是觉着累了,敛了笑蹙眉问:“你刚刚说,今日下山,化的是男儿身?”
依离皎点了点头。
“从始至终,他都只见着你男儿身的模样?”
这话问得有些奇怪,她既然一开始为免麻烦化了男儿身自然要有始有终,哪有中途再变来变去的道理,话虽如此,依离皎也仍只是点了点头。
凝烟见了她这脑袋上下两晃,眉头皱得更紧:“坏了,你这好不容易遇上的桃花,该不会是断袖吧,那可真是朵奇葩花中的霸王花。”
依离皎尚未从她这乱七八糟的逻辑中走出条路来,就见凝烟又是一拍掌,一脸英勇就义的决绝:“罢了,奇葩花好歹也是朵花,大不了先忍着,拜了堂后烛火一灭,就算是朵弯弯花也得给他拧掰直了。”
“那个,弯弯花是什么?”莫不是哪家新生出来的小崽子,身为一个亲和又尽责的大王,这山上一草一木但凡成了精的她都不能漏了去。
凝烟想了一下,暂时没寻出什么合适的形容,挥了挥手:“那不重要,只要……”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