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1/2)
昨晚和连祖山闹得太晚,原本就贪觉的滕朝这下子更是睡得天昏地暗,应雪蓉来叫他几次都没醒。
应雪蓉心疼他平时念书辛苦,想着好不容易能放松这一下,实在不忍心扰他美梦,就由他睡去了。
结果滕朝迷迷糊糊中抓过闹钟一看,“妈!”
应雪蓉在楼下应道:“醒了就下来!”
楼上不再有声响。
约莫过了五分钟,就在应雪蓉觉得奇怪,想上楼看看的时候,楼上传来“砰”的一声巨响,滕朝的房门被大力打开了。
滕朝把书包甩到背后,走两步穿一只袜子,下楼梯的时候还三级连跨,应雪蓉看得心惊:“儿子,慢一点。”
“吃早餐吗?”
“不吃。”
“吃点吧,你多久没吃过早餐了?这样下去胃不行啊......”
滕朝走到母亲面前,握住她的肩膀,一脸凝重:“妈,八点了。八点啊,早读都结束了,我还在家吃早餐?”
应雪蓉实话实说:“已经迟到这么久了,谁还在乎多这几分钟。”
滕朝不理应雪蓉的歪理,“连祖山都去学校了,我居然还在家睡觉......我再也不会让连祖山在我们家过夜了,绝对。”
“我叫了好几遍你都没醒。”眼看着滕朝换好鞋子,拉开大门,应雪蓉又说:“路上注意安全,不要抢那几分钟!”
“知道了,走了。”
滕朝一路狂奔,还是赶不上第一堂课,并且整整迟到了二十分钟。
滕朝瞄了一下腕表,镇定自若地抬手敲门:“报告。”
“进来。”
滕朝小心翼翼地钻了进去,课堂被打断的同学齐刷刷看过来。不经意间,滕朝的视线落在了第二排课桌,都柏丽也正看着他,眼底有些不易察觉的笑意。
滕朝迅速把目光移开,他吞了吞口水,强装镇定地朝讲台上的英语老师打了声招呼:“老师好。”
英语老师冷哼一声:“你迟到,我怎么会好?”
几声窃笑传来,滕朝微猫着腰打算先混到座位上再说,谁知英语老师一眼看穿了他的意图:“拿着书,站到教室后面去!”
滕朝闻言顿觉失算:来早了,应该听应雪蓉的话吃完早餐再来的。
原以为在赖思建上课前赶到学校就行,没想到还有一个铁面无私的英语老师,剩十多分钟也要罚站。
他一只手取下书包,过通道时不知怎地,书包又蹭到了都柏丽课桌上的东西,把她的英语课本和几支笔都蹭到地上去了。
滕朝马上低声说了一句抱歉,弯下身子去捡东西。
英语老师拍了拍黑板,催促滕朝:“快点,不要以为拖延时间就可以不用罚站,小心我让你站到下节课。”
滕朝埋着头,闷闷地:“我没拖延时间......”
他把课本和笔放回都柏丽桌子上,头也不回地往教室后面走。
滕朝乖乖到墙角罚站,课堂继续。只是英语老师讲了几句后实在忍不住了,趁学生低头做题,她使劲看了几眼窗外。
蓝天白云,金叶满树。九月中旬的纪宁市不但感受不到一丝丝秋老虎的炎热,反而比往年更早地迎来了秋天。
今天天气还算温暖吧,不过教室内倒是有点闷。
不然,滕朝的脸怎么会这么红?
轮值表更换的事滕朝等到周五早上才和徐临宇说,徐临宇喜出望外:“真棒,又能逃掉一节班会课了。”
因为早上的轮值是打扫公共卫生区,学生会会随时过去检查,为了不让班级的分被无故扣掉,赖思建会让轮值学生在卫生区跟着,一直到学生会抽查结束再回班级。
徐临宇兴奋地扒着滕朝的肩膀,问他“你的搭档换成谁了?”
滕朝答:“我们班的女同学。”
徐临宇意味深长:“打扫卫生而已,曹汐不会那么丧心病狂的。”
滕朝甩开徐临宇的手:“滚。”
一说到曹汐,滕朝脑海里就自动回放着连祖山的问题:“你喜欢你现在的女朋友吗?”
那晚滕朝答不出来,现在也一样。
滕朝没过多思考这个问题,因为此刻有更重要的问题等他来想——哪些轻松的活让都柏丽干会比较好?
滕朝在草稿本上写下“擦黑板”三个字,又很快划掉,不可以,垫脚尖对她来说可能会有些困难。
整理讲台,可以。
扫地,可以。
拖地,不可以,吸水的拖把太重了。
擦窗户,不可以,高的地方她擦不到。
清理图书角和储物柜,嗯,两个人一起做会更好吧。
还有什么......滕朝对着草稿本陷入沉思。
这时后面传过来一本练习册:“滕朝,麻烦传给课代表。”
滕朝应了一声,将练习册顺势往前传。就是这个动作让他陡然清醒:他在做什么?
滕朝盯着面前的草稿本,上面罗列着下午的打扫工作,哪些可以让都柏丽做,哪些不可以,哪些更适合两个人一起做,他不仅一二三四点列了出来,还在旁边注明了理由。
课堂笔记都未必有这么清晰明了。
滕朝合上草稿本,眼睛盯着黑板假装在认真听课,耳尖却悄悄地滚烫起来。
下午放学后,滕朝见班里同学还没走完,先去上了个洗手间。等他回到教室,都柏丽站在讲台上,拿着抹布正准备擦黑板。
滕朝愣了一下,犹豫片刻,还是走上前去,“那个......”
都柏丽闻声抬头。
滕朝瞄了一眼最后几位同学,声音有些低:“抹布还没洗,我拿去洗吧。”
于是都柏丽将抹布递给他,滕朝接过后扭头就走。
滕朝没过多久就回来了,都柏丽仍在讲台上,把粉笔头从粉笔盒里一个一个拣出来,见他来了,自然而然地伸手拿回抹布,并说了一声:“谢谢。”
抹布的另一角在滕朝手里,都柏丽拽了一下没拽出来,她顿了顿,用了点力又拽了一下。
......还是没拽出来。都柏丽疑惑地看着滕朝。
滕朝摸了摸鼻尖,睫毛抖了几下后才轻抬眼皮,对上都柏丽的视线。
“还是我来吧,数学老师写的有点高,不太方便擦。”
像是为了证明自己理由的正当性,滕朝朝都柏丽身后的黑板微微扬了一下下巴,示意她看。
都柏丽却没有回头,而是定定望了滕朝一会儿,直把他望得莫名心虚,最后听她轻轻“嗯”了一声。
都柏丽收回手,嘴角提起,朝滕朝微微笑了一下。
滕朝回以一个仓促而礼貌的笑容,走上讲台擦黑板去了。
除了擦黑板这一项同滕朝预想的不太一样,其他几乎都按照计划进行了。
都柏丽收拾讲台,他擦黑板;都柏丽扫地,他拖地;都柏丽整理图书角,他擦窗户......其间两人没有过多的言语交谈,配合得却出乎意料地好。
滕朝悄悄观察着都柏丽。擦窗户时,他能从反光的玻璃面上看到对方模糊的身影。
看她低头认真地整理图书,看她用抹布在书架上来回擦拭,看她将书籍一本一本顺好放回书架上。
都柏丽扫地滕朝就在一旁看着,等需要帮忙的时候搭把手。他发现都柏丽的脚其实跛得并不十分厉害,慢点走的话可能还看不太出来。
都柏丽的后背总是挺得很直,下颌微抬,眼角眉梢萦绕着一股淡淡的冷漠。
不知为何,滕朝能在那一点点的冷漠中,看出一点点忧愁。
她的嘴唇不像曹汐那样小巧还有唇珠,她是最普通的唇形,有些肉,滕朝却觉得很好看。
眼睛,滕朝最不敢看的就是她的眼睛。浓密的睫毛,黝黑的瞳孔,和都柏丽静静对视的时候,有一种轻易就被看穿一切的错觉。
滕朝想起方才她在讲台上的那个笑,不是纯粹的友好,感激或是客套,那个笑里好像包含了许多内容,有些意味不明。
滕朝盯着都柏丽的身影逐渐失神,直到对方转过身来:“扫好了。”
滕朝一动不动,看着都柏丽缓慢走近,在他面前停下。
“滕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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