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1/2）
“现在我倒是有些同情申莞流了。”夏杏然对于申念雲的话不论内心有再大的波澜，表面上还是保持了该有的平静。
而申念雲笑着低头理了理自己的袖子，说：“你不必同情他，他不过是枚棋子，而且还不是完全受我控制的棋子，迟早是要被丢弃的。”
夏杏然只觉得自己额头的青筋跳了下，他不能也不想再听申念雲说下去了，便开口道：“当年您就算好了，我会被夏家收养吗？”
“不，你被夏家收养是唯一超出我计划的事情，以至于我现在不得不再重新布局。”申念雲抿了口茶，看着夏杏然，眼神平静，只有仔细看时才能看到里面还有一点点稍纵即逝的温情。
申念雲用手指点了点杯盖，说：“当年我算的是你被云中观收养，云中观虽然是皇家背景，但是里面的牛鼻子们一个个都是目下无尘的臭脾气，连皇帝的面子都不卖，你被他们收养是最好不过的。
待过个十七八年后，我再将你认回，你便是名正言顺的武亲王世子，所有人都无话可说。只是没想到那日正巧李诗敏去观中上香，你被他收养了。
那时我正是腹背受敌，受人威胁也不能派人去看到底是谁收养的你，后来去云中观打听，也没有你的消息，我本是以为你已经死了，却没想到……你还活着。”
申念雲的指尖轻轻点了两下桌面，继续说：“夏宏云确实聪明，恐怕收养了你不久就知道了你的真实身份，但是却还能瞒了这么长时间，不过也是我的原因，几乎不出家门，自然见不到你的样子。
而且我又要韬光养晦，长兄也有意瞒我，想来如果不是夏家面临剧变，为了护一家人的性命，夏宏云可能永远都不会说出真相来。毕竟是养了你十八年的恩……”
申念雲说完最后一句话，语气听上去带着些感叹，但是夏杏然却勾着嘴角轻笑了一声，说：“所以您知道我还活着以后，就派您的手下来试探我？”
“这不是试探，不过是一点点小考验，”申念雲斜了身子，手肘撑着椅子的扶手，“德山也好，牧不伐也罢，我不信这点危险你都处理不了。”
夏杏然收起了笑，说：“但是他们确实都不是我自己解决的。”
申念雲说：“不论是不是你自己亲手解决的，不论你用的是什么方法，这都是你的能力和资本不是吗？武城派的独子、望水教的众人，仔细算一算，你倒是笼络住了不少的人。”
夏杏然闻言，手猛地握紧，说：“所以我现在通过了你的考验，可以接替你的一切？”
“自然，不过这一次的苦肉计你用的并不好，若不是为了做戏做全套，我……”
“你也不会来看我。”
“是，不过也正好，趁这次机会将一切挑明，待你病好后，便随我回帝京，将那些事物一点点地收好。”
对话说到这里，夏杏然猛地从位置上坐了起来，冷着眼神看着申念雲，说：“恐怕要辜负亲王的美意了，在下担不起武亲王府这么大的担子。”
说着就要转身离开，但是却又因为申念雲接下来的话停住脚步。
申念雲也不看夏杏然，只是看着桌面前的青瓷杯，说：“这件事由不得你愿意不愿意。”
“呵，”夏杏然冷笑一声，“是吗，那我也说一句狂妄的话，从小到大，还未有人能强迫我做我不想做的事情。在家里时是父亲和兄长们宠溺我，现在，正如您说的那样，我也有那些被我笼络住的人手。”
“我不需要强迫你，因为用不了多久，你就会自愿跟我走。”申念雲说的肯定，伸手拿起已经凉掉的茶，一口喝尽。
夏杏然也不再说什么，推门走了出去。
他刚刚走出门，便被燕雨来拉住了手，上上下下的仔细打量了半天，生怕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怎么样？你们……”燕雨来看得出夏杏然的情绪并不好，想着大概是谈崩了。
夏杏然却只是摇了摇头，没有回到燕雨来的这个问题，而是说道：“我去见见爹爹。”
他说的爹爹自然是李诗敏，燕雨来见此也不再问什么，拉着夏杏然离开了书房的院子。
申念雲从开着门看着夏杏然和燕雨来的身影彻底消失后，突然剧烈的咳嗽起来，他从袖子里掏出了手绢掩住嘴，等到咳完，看也不看又将手绢放了回去。
然后伸手撑着桌子站起来，他微微张嘴喘了几口气，拢紧了身上的披风，又朝着门口看了片刻，见依旧没有人出现时，才自嘲的笑了笑，脚步有些虚浮的离开。
“他没有为难你吧？可说了什么难听的话？给你受了什么委屈？”夏杏然一进屋，李诗敏就拉着他左右看着，像是申念雲给了他多大的委屈一样。
夏杏然笑着握住李诗敏的手，带他坐下，说：“爹爹放心，我并没有受什么委屈。”
听到夏杏然叫了一声爹爹，李诗敏从早上一直到现在还悬着的一颗心总算是落了地，连连点头又叫仆人们快去准备吃食和药。
夏杏然便乖乖跟在李诗敏身边，两人随意聊着一些琐碎的事情。
若是说一开始时对于申念雲没有什么期许那是不可能的，虽然夏杏然对这件事情没有什么准备，但是也免不了在心里对亲生爹爹产生一种抑制不住的幻想。
他丢弃自己可是有什么苦衷？这些年可是有一刻想过自己？如此种种想法皆是人之常情，夏杏然也是个正常人。
可是当他们两人正式面对面坐下的时候，夏杏然就能肯定，申念雲并没有像燕雨来说的那样在乎他。申念雲的眼神中或许带着那么一点温情，但是这一点点的温情却连李诗敏待他的万分之一都没有。
越和对方相处，夏杏然就越想离开，到了最后，他几乎是落荒而逃，他受不住那种诡异又说不清的氛围，那一瞬间，他只想见到李诗敏，就像小时候他每一次受了委屈时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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