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7 章（2/2）

永安接过信展开，熟悉的字体映入眼帘，她看着上面一行行的内容，双手不禁颤抖起来，满眼皆是不可置信。

说什么安城王不过是个被利用的棋子，真正与林远修勾结的其实便是其父卫帝元钊，卫帝早知安城王有谋逆之心，便故意装病让其露出马脚，命林远修去假意投诚，他欲利用安城王搅得燕国大乱，坐收最后的渔翁之利。而元歆从一开始就知道，一开始就知道林远修带来的那六百精兵为的就是屠灭鄞氏满门从而夺取燕国权政，所以他假借出使的名义特地从卫国跑来，想要带走他的‘棠儿’免遭此难。

可他最终还是为了她，阻止了卫帝的这一精心谋划，他会在回去后自请废黜太子之位以谢罪，他无力劝阻其父放弃攻打燕国之心，惟愿她兀自珍重，倘争取与南齐结盟或尚有一丝转圜存续之地。

若届时圣怒难恕，判他身死，请她转告灵犀勿再等他，此生情衷皆已错付，便许来世再续前缘。

通红着眼睛翻到最后一页，拙劣的笔触画着一副图画，笑哈哈的小人背着气鼓鼓的小人走在蜿蜒的山道上，前路漫漫若无边际，便好似他想就这么闹闹乐乐地背着她一直走下去。

“殿下……？”林有容看着她夺眶而出的眼泪不由担忧地唤道，永安攥紧了信纸直出门去：“备马！”

周围的风景如堆叠的线条迅速向身后退去，她骑着马追了十余里地才看见前方浩浩荡荡的使团队伍，乞直柯惊讶地看着她刚要开口，永安已径直翻身下马，一把掀开帘遮钻入车内。

元歆愕然地望着眼前气喘吁吁满头大汗的紫衣少年，嘴唇翕张，半天都说不出话来。

永安胸前剧烈起伏地平复着气息，一脸不爽地狠狠瞪着他：“我这个人，平生最讨厌欠别人人情，所以别给我死啊，卫帝要是想废你杀你，那你就逼宫造反取而代之，等你当了皇帝，天下谁人还敢动你？”

“……”元歆怔怔地看了她好一会儿，继而有些失笑地握拳掩住唇，“你这话认真的？”

永安蓦地挑起眉毛来生气道：“你父皇这些年南征北伐，多少人因他一己野心国破家亡，他有武功却无文治，拓疆土却失攘内，你卫国看似强大，实则根基形如散沙，改革图新早已迫在眉睫，你既劝不了他，那你就取代他做那止战安/邦之人，守成之君岂就不如开疆辟业之帝？”

“守成…之君吗……”元歆喃喃重复着她的话语，垂眸若有所思。他轻轻睨她一眼：“你来…就是为了和我说这些？”

永安瞥过他手里仍展开着的扇子，气息仍有些粗喘地道：“这扇子，是我母妃留给我的遗物，我自小就带在身边，你要替我好好保管。”

元歆眸中似有某种情绪一闪而过：“这么重要的东西，真的要给我？”

“给都给了，你还废什么话？”永安凶巴巴地瞪了他一眼，“可不许给我弄坏了！”

元歆笑了一下，轻轻将扇子阖于掌心：“我会好好拿来睹物思人的。”

永安的脸腾地红起来，有些恼羞成怒地道，“谁让你拿来思、思什么人了？！就是给你个到我燕国一游的纪念，你不要想太多！”

元歆挑了挑眉，有些意兴阑珊地淡淡道：“不拿来睹物思人还能做什么，扇扇风，亦或是……”他眸光微转，却是突然噙起一丝魅邪戏谑的笑意，拿扇子轻轻抬起她的下巴，“调戏调戏美人？”

永安皱眉瞪着他，隐隐想要发火却又克制住，把抵在自己下巴上的扇子拿开，哼道：“算了，不跟你一般见识，反正你向来都是这副不正经的样子。”

元歆瞧她一脸嫌弃，唇角微微勾起，却是觉得心中前所未有的柔软温存。

永安斜斜瞄了他几眼，咳嗽一声：“回去后，再给我写信吧，肉麻的东西不许写，就写些近况之类的。”

元歆怔了一下，垂眸摩挲着扇骨上的镂花：“但我之前给你写信，你从来不回。”

永安沉默片刻，终是抿嘴道：“会回的，我以后都会给你回信的。”顿了顿，又别扭地补充了一句，“当然给我只是顺带，你主要还是要写给灵犀！”

元歆笑了笑，淡淡答应道：“好。”

永安深吸口气，平静地望着他：“好了，我没什么再说的了，就此别过。”

元歆蓦地握住她的手臂，又缓缓放开，眸中莹烁着清隽皎然的光，似是雪后初融万象始新的空濛霁色，包存着世间所有最初的美好遇见。

千言万语凝入眸中，他望着她，莞尔淡淡：“珍重，后会无期。”

永安扬起笑来，一如绯艳海棠风华盛绚：“借君吉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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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歆：我就是太文治，太守成，所以才叫文成帝呢。

永安：怪我咯？

元歆：和你文明的尊号挺配的。

永安：一想到前面还要冠你文成的名号就头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