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追忆5（2/2）
“哎！”这下难堪的反倒是穆逵了，“别在这种时候说这个。”
“是你先提的。”傅子灵赌气地摘下耳机，在窗边架起了步枪。
这段时间，他们四个经常到近郊杳无人烟的树林里练枪。哪怕身边没有熟悉枪械的人，光靠网络，也能教他们从零基础练到架轻就熟的水平来了。
至少，从这么远的距离射杀一个人，是难不倒他们的了。
总统的活动地点在室外，柯威则在室内。从窗口的位置看过去，傅子灵要下手可以说随时都行，但余洛斯忧虑，总统还在台上时众目具瞻，即使呆在台下，也是媒体的焦点所在，这时行动很可能会曝露方位，是以离场四散时才是最佳的下手时机。
傅子灵那时一边听一边接连点头，余洛斯自然便心安理得地不作多管了。
柯威那边情况则不太一样。至少当下，余洛斯和穆逵是见不着他的。
所以，下手的时机只有一个，那就是从柯威离开会场到登上轿车期间，一枪击毙。
总而言之，两方人马都必须耐心等候。
时间不知过了多久，傅子灵举枪久了，胳膊也不由累得作痛。刚才的气总算是消了，第一时间，就是捡起耳机问：“你们那边情况如何？”
穆逵叹了句：“遥遥无期。”
余洛斯问：“你们那边呢？”
傅子灵道：“那个嘉宾还在演讲，都一刻钟了。”
穆逵突发其想：“这么无聊，咱们一边聊天一边等吧。”
傅子灵哭笑不得：“现在是聊天的时候吗？”
穆逵忽然调高声浪：“哎！怎么露丝不作声呢？是怕得不会说话了吗？”
傅子灵淡淡地道：“嗯…紧张着呢。”
“真是！”穆逵觉得好笑。
余洛斯：“要不要让她休息一下？”
傅子灵：“嗯，我有分寸的。”
场面一度冷却。傅子灵顿了好一阵子，又道：“你们有没有想到，任务成功之后，要怎么办？”
穆逵几乎不用思索：“那还用说？等小娅造出读取装置后，再把你的记忆公开，让大家看清柯威的真面目。”
傅子灵别有深意地喃道：“这样真的就解决了吗？”
穆逵茫然：“当然了，不然？”
傅子灵：“……”
穆逵方始察觉到不对：“子灵？”
“阿逵！好像有什么人要出来了！”余洛斯沙声呼喝。
穆逵抬眼一窥，一伙高大粗壮的西装男打头阵离开会场，貌似簇拥著什么大人物一般，果不其然，不一会儿，便瞥见柯威踏了出来，他满脸堆笑地朝后方摆手，仿佛备受拥戴似的。
傅子灵马上激昂地嘶喊：“怎么了？柯威出来了吗？”
“是啊，”穆逵的声音一下子冷得瘆人，“他的死期终于到了。”
穆逵架起步枪，扣下保险，手指放在扳机上，转瞬便瞄准了柯威，子弹似乎一触即发。
只是，还没扣下扳机，耳机那头就响起了一把撼动的枪声。
穆逵瞬间僵住了，当场吓得两头顾不上。余洛斯连忙问：“子灵，你那边怎么回事？！”
傅子灵的嗓音发著微颤：“我...打中总统的头。”
穆逵两眼发直，不是气愤，而是畏惧极了：“你...那边离场了吗？是不是手抖了？不要紧，他们应该没发现你...”
话未落下，又响起一下枪响，随之，耳机那头传来了骇人的沉寂。
穆逵的汗水打湿了脸颊，却始终压着恐惧，强作镇定：“...子灵？你又手抖了？”
那头传出不知何来的水声，以及痛苦的呜咽：“我脖子...中枪了...”
仿佛天要塌下来一般，穆逵触摸扳机的手指，竟然一下子僵硬了。他眼看柯威往轿车越走越近，到了半路，又被记者拦下来采访。
傅子灵苦命挣扎，含混的声音溜入耳中：“阿逵，对不起...”
穆逵按捺不住咆哮起来：“别对不起了！露丝呢？让她跟我们说！”
傅子灵：“露丝...在楼下房间，我喂了她安眠药，应该睡着了...”
两人皆瞠目结舌，不能置信。子灵到底在说什么？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子灵，为什么？！”穆逵到底还是吐了出口。
傅子灵落下一个无力的笑：“因为...我不想你死，我不想你们死...只有我主动牺牲，才能阻止你...”
穆逵激动怒哮：“谁说我会死？！谁说我会死！”
傅子灵苦笑：“我不就是很好的样版吗？”
“胡说！你这不活得好好的？！”穆逵情不自禁失声痛哭。
傅子灵脖子上的鲜血如泉水喷涌而出：“阿逵，洛斯，一直以来，谢谢你们。”
穆逵嚎啕大哭，说话也变得艰难起来：“别说了，别说了...”
傅子灵喘著最后一口气：“阿逵，尤其是你，谢谢你一直以来保护我，关心我，知道我被他们侵害过后，还偷偷哭了，我都知道的哦。阿逵，认识你真是太好了。”
呯———
再次传来一下枪声，穆逵和余洛斯都徒然愣住了，再者，便是一把陌生的低沉淡漠的男声：“凶手已经解决...在酒店七楼...好，我马上过来。”
穆逵一双眼睛瞪得可怕，泪水源源不绝地涌出，扳机上的手指至此没停止过颤抖。
远处的柯威貌似被告知了什么消息，忽然加快脚步登上轿车。余洛斯痛哭流涕，只得眼睁睁地看着漏网之鱼脱离他们的枪口，不经意一扫，竟发现他身后的保镖忽地往自己的方向抬头望来。他心漏跳一拍，马上拽过穆逵躲在墙壁后，不一会再探脑窥看时，那个保镖已经登上另一辆轿车，绝尘而去了。
余洛斯可算松一口气，只是还没回过神来，忽然就挨了一拳。
穆逵抓住他衣领怒呛，泪水鼻水汗水什么分泌物都混在一起，那副样子非常难看：“你杀了他啊！你怎么不杀了他！你要让子灵白死吗？！他强奸了多少孩子你知道吧？！他是个娈|童癖！不是该死吗？不是最该死吗？为什么死的不是他！为什么？！”
穆逵歇斯底里地咆哮，到最后，估计连他也不晓得自己说了什么，只晓得捂头痛哭，疯了似的砸东西。
而余洛斯，只是呆滞地僵在原地，他知道的，他知道子灵说得没错，一旦开了枪，他们就会死，和子灵一样，迎来死亡的结果。
他知道的，不，他们都知道的，只是，不愿意承认罢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