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白鬼楼幽幽出地窍（2/2）
花棠分析得头头是道，语速也渐渐变快，听得三个训堂学生加一个叶棣满头雾水。叶澜直截了当就和花棠说：“花哥你告诉我们结论就好。”
此言一出，叶沣和明珠都慌忙刺他一眼。
花棠笑呵呵地低下头：“结论就是，我想带你们过去看看，同意吗？”言罢又补了一句：“没事的，别紧张。四个人投个票也行。”
他目光最先投向的当然是叶澜。叶澜是个唯恐天下不乱的小混球，此时人受条件所限姑且站在原地，心已经飞出去了。他立刻举起手大声嚷嚷：“我投赞成票！”
“我听花哥的。”叶沣说。去和留在他心里概念差不多，到哪里不是修炼的？一切听花棠安排，没准还显得他更信任花棠，有助于在家主面前加分。
“我不想去。”叶水明珠的退缩在情理之中。小姑娘胆子小，又是个炼丹师苗子，惜命得很。
“好，一票赞成一票反对。叶沣的态度相当于弃权。小笛子，你怎么看？”
叶棣还在给刚被吓到炸毛的小白顺毛，忽然被点到名，一抬头对上四对直勾勾的眼睛，差点被灼热的目光烫熟。叶澜看到他怯怯的模样，隐隐觉得多半要糟糕——小笛子年纪和明珠差不多，看上去白生生娇弱弱的，估计胆子也和明珠一个样。
“投赞成啊投赞成啊赞成赞成赞成……”他一边暗念，一边拼命对着叶棣抛眼神，只是动作更像是眼睛里进了沙子，也不知对方能接收几成眼神。
“我赞成。”叶棣说。
“呼——”眼睛抽风的叶澜终于停下了。
叶沣在旁边少说也翻了五六个白眼，眼轮子涨得慌。他索性闭上眼，暗骂一声：“丢人。”
“二比一，那么我们就要出发了。”花棠矮下身子圈住明珠，毫不费劲地把她抱在怀里，安慰道，“别害怕，出了事情就赶紧跟住我。不管怎么样的危险，我总有办法护住你的。”
明珠从叶棣说出那句赞成开始眼睛里就攒着泪，被花棠抱在怀里时，眼泪终于抑制不住地哗哗往下掉。她揪着花棠的衣领，抽抽搭搭地说：“可是……可是万一是很危险很危险的呢？你又不是三姑姑，你也不是家主，你打不过他们，怎么办？”
“三姑姑说的是平梅堂出身的执法长老叶飘絮么？放心，我比她厉害很多。至于家主……没比过，你就姑且当我和家主一样厉害吧。就算遇到很危险很危险的情况，我也能保证你们没事。来，把这个戴上，别哭了。”花棠把一个木刻的小人递到明珠眼前，摇了一摇。那物是金溪木做的，大约有小孩一掌长，用精湛的雕工刻出一只光头娃娃，笑脸团团，拱着手站着，只是没有刻眼睛。娃娃头顶开了两个小孔，穿了一条细绳儿，接到一挂五色丝线里面。
“这是‘奚童’，一种替命的小傀儡，它可以帮你挡一次必死的攻击。现在别哭了，下来伸出一只手，按在奚童头顶上，我替你帮它把眉眼开了，它就是你的了。”
花棠把明珠放下来，让明珠一手按着奚童，他则从袖子内侧取出一麻布袋，打开来。内侧是一串小布袋，插着十几把刀，并一个小刨子，两条钢丝，一个墨盒。他随便取出一把，对着那只小奚童动起刀来。
叶棣从没有见过一个人，能将木匠活做得那么好看。
花棠的一双手莹白如玉，毫无瑕疵，看似弱不禁风，下刀却极其老道。他连一点草稿都不起，纯靠心念推演，在小奚童上勾了双眼轮廓，再是深深两刀，挖出一个整圆的眼珠子模样。刨花儿沿着刀边乱飞，他毫不理会，一边雕完了也不用砂纸，只伸手一抹，表面的毛糙就平了，可见那手上的劲道有多可怕。
叶家兄弟看呆了，满眼的羡慕嫉妒恨。叶澜一呆就容易瞎说大实话：“花哥……你不是开法器的墨匠，你是木匠改行的吧？”
“多学点东西，总没害处。”花棠将奚童两眼都抹干净，打开五色丝绦，给叶水明珠戴在胸前。
“明珠，有了这个奚童，现在放心了吗？”
明珠陡然多了一个新玩具，忙不迭地从胸口抓起来举到眼前，转来转去看个不停。小奚童细眉大眼，一副讨喜的模样，看得明珠也不由得眉开眼笑了：“嗯，谢谢花叔！”
“叫老了啊。”花棠抹了抹刀上的木花，表情有点无奈。
他一转手又摸出三个奚童来，动作不相似，大小却是一般：“你们三个也伸只手过来，我替你们开了眉眼挂上。”又顿了一顿，笑着说：“这东西我就当送你们玩了，以后也用得上，别逞强不肯要。一个一个来。”
这话说得轻巧。要知道能替命的傀儡奚童，制作工艺失传已久，随便一个放出去，都能招得大宗门趋之若鹜！更何况是一次性拿出四个！
可惜此时，叶家小辈和叶棣都不懂这个。
………………
西北之交到底是偏僻，秘境开启时逆气再怎么雄厚，传个几十里也就淡了。可在东岳深山里的一座小塔上，代表整个五岳陵的沙盘上阵法红光闪烁，吓得守着沙盘的一对师徒手忙脚乱。
“奇也怪哉，我们的模型里有没有算到这里会开启秘境？”师父宿醉刚醒，满身酒气地冲出来。“灵泠？灵泠你人呢？我们需要改一下模型！新的秘境是计划外的！”
徒弟是个高挑个子的女孩，此时忍不住拿手里的马球杆狠狠地砸了师父一记：“就记得喝酒和压榨徒弟，有本事你去改算法啊！对符阵师来说排除故障不是本职工作吗？”
“奇也怪哉，为师明明是星象师的说。”醉醺醺的师父扑到沙盘前，在看到符阵显示的字符时，双眼忽然亮了起来，“灵泠！快快快！我们可能找到了一种新的秘境开启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