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2/2)
杨灵传和梁正博趁着求之不得的好天气,两个人趁着午休时没有先生,两个人爬上了房顶吹吹风,就看着午间连饭都没吃就急匆匆冲出去的余珩又一路小跑回来,从来整洁不沾一丝尘埃的衣摆上甩了好些泥点,那双白色靴子也满是泥泞,但他像是一点都没察觉,左手捂着胸口的位置就冲进了学堂。
两人对视一眼,都吃不透这是什么情况。
“咋回事啊,珩弟怎么奇奇怪怪的。”
梁正博听到杨灵传压低了声音,也跟着悄声说道:“珩二哥最近总是心事重重,学习一日比一日刻苦,今天收到了封信就有了笑模样,不会是……”梁正博福至心灵,一拍杨灵传的肩膀,“不会是有心上人了吧!”
杨灵传正扒在檐边观察余珩的动作,这么一拍直接就没坐稳掉下了房顶,好在他身手过硬,这才没被摔伤。
梁正博也吓了一跳,大喊道,“呆子!你没事吧!”刚趴到檐边露出娃娃脸,下面就飞上了一只靴子直接击中了他的脸,随即传来一声怒号,“你说有没有事!老子差点摔断腿!”
梁正博脸上顶着个大鞋印,眼冒金星,跳下去就开始和杨灵传厮闹起来,瞬间谁都忘了刚才两人谈论的话题,再也没有想起来过。
余珩则完全没有听到外面的动静,他满心满念的都是写信与萧策互诉衷肠,他飞速地磨墨提笔,心里的话太多,想跟萧策也说说京城的天一点不似往年,颇有几分江南梅雨的架势;又想说应林书院里田祭酒又栽了几株桃花,这次可算是逃过了学生们的魔爪,但刚一盛开就被老天的瓢泼大雨浇得枝折花残; 更想说自打萧策离开应林书院,自己近日用功读书,除了骑射两门,其他课程门门榜首,这次校考更是拿了头名。但他觉得自己这些太过啰嗦,一月一封的书信,似是应该郑重一些,墨汁滴在宣纸上,晕染了一片。
余珩有些泄气,把纸揉皱丢在一旁,萧策此去边疆有要事在身,估计这些家长里短也不敢兴趣,自己对政事知之甚少,也没什么好讲,更何况按照萧策的稳妥,朝堂上的消息也一定灵通。
他又把萧策的信件掏出来看了看,忽然灵机一动,宣纸重新铺开,白纸为底,墨笔为画,画了一幅雪地狩猎图。
画上为两名年轻男子,均着玄色大氅。
一人身手矫健,胯下黑色白蹄骏马前蹄扬起,威风凛凛,马背上那人一手持弓,一手持箭,侧脸英俊,神情冷淡,但眉宇间尽是张扬的霸气。
另一人也骑了匹黑马,伴在身侧,双手持缰,只有个简单的背影,偏过头看着身旁的人。
余珩正要给自己添上表情,却惊觉自己在做什么事,他笔一收,硬生生地止住了下笔的势头,等放下毛笔才长舒一口气。他看着这画心情复杂,总觉得哪里有些怪怪的。没有表情就没有表情吧,这画本就是兴致所至随意下笔,能把萧策画好就行,自己也并不重要。
余珩又提起笔来,提了一行小楷,“珩愿亦如是。”
看着自己的大作,余珩满意的笑了笑,轻轻将纸折起塞进信封中封好,交予书院信使处寄回岷城。
时至四月,芳菲落尽,书信如约而至。
“见字如面。吾已离开岷城,与陇右都护巡卫边疆数城,汝之回信还未见闻。西北天气转暖,雪融之时,虽未见绿意,但初有迎春花开,生机勃勃。近日朝局恐将有变,皆在计划之中,不必惊慌。萧策。”
信封抖上一抖,竟落下几瓣晒干的黄色花瓣,娇俏可人,落于白嫩的掌间。
书院里的少年春天里个子窜了一窜,似乎高了些许,步履匆匆的冲到隔壁广文馆院中,不顾田忌酒的怒吼当着他的面折了枝开得最晚,却格外旺盛美艳的桃花。
罚书三千字,也甘之如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