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善良之心凋零落（2/2）

贺金甲颇为尴尬地笑着，把红色塑料袋往前推了推说：“我是替周森奶奶给他送香肠来的，她住在我家隔壁，托我给她孙子送她灌的香肠。”不是他不想说清楚，实在是周森的妈妈太热情了，他没机会说。

谁知道他一说完，这一家三口都变了脸色。

周森妈妈的脸色瞬间冷了下来，她面色苍白，喊出的声音更大了：“你是个骗子是不是？拿这种事骗人！你真的是好不要脸啊！”

贺金甲不知道他们为什么突然改变态度，他只能开口辩解道：“我不是骗子，真的是周森奶奶叫我来送……”他话还没说完，就被周森妈妈连推带挠推出了门，红色塑料袋也被扔了出来，砸在地上。

贺金甲捡起红色塑料袋，心里纳闷难道是婆媳不和吗？

但是不至于这么大反应吧！

惺惺地提着塑料袋往回走，贺金甲不认为自己找错了门，老太太就跟他说过她孙子叫周森，一家人都叫他小森。所以他来的是正确的人家。

“哎！停下！”背后传来周森的声音，他是跑出来的，看起来还很急切，鞋子都穿错了。

贺金甲听到声音就停了下来，没想到周森追到他面前，抬起拳头就冲他脸上招呼。贺金甲踉跄了几步，勉强站住。他也是震惊大过了发火，一时间没有反应。

周森恶狠狠地用食指指着他的鼻尖：“我告诉你！以后再敢上我家骗人我要你好看！你有胳膊有腿的做什么不好，连死人也要被你搬出来骗人！我奶奶死了二十来天了！你他妈骗人也拿出点诚意好好查查！”一通咆哮过后，周森怒气冲冲地回去了。他是气不过有人拿他奶奶的名号来家里行骗。才追出来赏了贺金甲一拳。

周森一拳力气不小，贺金甲觉得牙齿都酸了，一时间无法消化周森说的话，他奶奶死了二十来天了！

贺金甲只觉得周身冒着凉气，搬来他隔壁的老太太不是周森的奶奶或者说是周森奶奶的鬼魂？

他一时间不知道该相信鬼神之说还是该相信老太太骗了了他，那个老太太压根不是周森的奶奶，周森奶奶另有其人。

贺金甲踏上回去的路，坐在公交车上，心情低落。他本来只是想办个好事，结果自己还被揍了一拳。鬼神之说被他否定，贺金甲拎着塑料袋走到长廊，他现在只愿相信老太太骗了他，寻他开心，而不相信什么鬼魂，这个世界上怎么可能会出现鬼呢？

就算贺金甲家住在墓园附近，他也不曾相信这个世界上会有鬼的存在。他现在心情沮丧，只想要问问老太太为什么要骗自己。

走到老太太家门口，按了门铃，几乎是他按响门铃的同时，门开了。

老太太依旧慈眉善目：“小伙子东西送到了吗？”

老太太的眼睛上下扫过一遍，看到贺金甲手上拿着的塑料袋：“你为什么不帮我送过去。”

这种冷冰冰像冰窖里传出来的声音令贺金甲浑身一颤。他想起周森说的他奶奶死了二十来天了。一种难以名状的觳觫之感涌上心头，贺金甲艰难地开口说：“奶奶，我送了，但是被他们家给赶出来了，奶奶你是不是骗了我，你压根不是周森的奶奶，周森说……”

老太太清明的眼睛开始变得浑浊不堪，她抬着头看着贺金甲：“你说什么？”

后面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贺金甲像是被丢进狼群的兔子，两腿灌了铅似的迈不开步子，他看着老太太身体逐渐发生变化，先是眼睛然后是皮肤，慢慢地像恐怖电影上的画面开始溃烂。

老太太伸着她如枯木般皮肤溃烂的手臂，贺金甲觉得那个手马上就要碰到自己了，他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夺路而逃，打开自己家的房门，钥匙以从来没有过的速度迅速转动，然后他啪地关上门。

背靠自家房门，气喘如牛，贺金甲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他也许只是看错了，长廊昏暗，老太太又没有开灯。再加上周森说的一席话，他就下意识看到了自己的幻觉。

手上拿着红色塑料袋，贺金甲瞥了一眼，他看见红色的液体漫过自己的手指，不断从塑料袋里涌出。贺金甲吓得抖着手把塑料袋抛出几米远，袋子摔到墙上，留下一个血红的印子。

塑料袋里的东西像是活的，还在蠕动。贺金甲捂住嘴，他觉得自己快要吐出来了。

叮咛作响的门铃，蠕动的红色塑料袋，贺金甲抱着头瘫坐在地。

门铃仍在自顾自响着，然后突兀地停了，贺金甲半天没缓过神，他一身冷汗，太阳穴突突直跳。

过了会，贺金甲才觉得周身的血液开始重新流淌，他站起身，僵硬着看向猫眼。

已经走了吗？

贺金甲他看到一片黄白相间的东西，鼓足勇气再接着看，贺金甲吓得倒退了几步。因为他发现自己正对的居然是老太太的眼睛。浑浊不堪冒着黄白粘液的眼睛！

他几乎是用最快的速度跑进了自己房间，打开了房间里所有的灯，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跑进自己家，现在的他就像是困在陷阱里的猎物，无处可逃。他家在八层，不高不低，却是他没有办法砸窗逃出去的理由。

颤抖着手拿出书包里的手机给家里人发消息，要他们不要回家，家里有鬼。没有回信，毕竟现在还是工作时间。

叮铃叮玲……

贺金甲手里的手机啪地掉在地上，滚了几圈，又轻轻左右摇摆着停在地板上。

还算暖和的房间里的气温瞬间低了好几度，贺金甲瞪大眼睛看着那个不再慈眉善目的老太太穿门而入，她佝偻着身子一步又一步向他逼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