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求高人上山受阻（1/2）
丈夫的死后的第五天，女人穿着黑色的正装，胳膊上缠着黑纱，漆黑如鸦羽般的发丝规矩地盘在头顶，没有任何首饰装饰，一张脸却让人惊艳。
她有着雪白的皮肤，小巧的下巴，高挺的鼻梁，淡色的嘴唇微微有些发干，杏子一样的眼睛向自己怀里看着，流露出浓浓的忧愁，薄薄的眼皮上可以隐隐约约看到青色和紫色的血管，像用彩铅轻柔装饰过一样，轻柔地缓缓地。弥漫着忧愁的眼睛不安地盯着怀里的小孩，那个小孩长得跟她母亲很像，尖尖的下巴绷成直线，大眼睛紧紧闭着，眼珠在仿佛透明的眼皮底下乱颤，他跟受了寒似的，在女人的怀里一下接着一下微微颤抖。
女人的手不自觉地揪着孩子的衣服，孩子的黑色的小西装被女人扯得皱成拧干的毛巾。黑色轿车后座还坐着一个高大的男人，说不上多帅气，可是冷硬的气质为他增彩不少。男人伸手握紧女人的肩膀，手指轻拂，在安慰她。
“晴婉，不会有事的，马上见能见到那个高人了。”
男人略带干燥的嗓音似乎带着烟味，低沉又充满安全感，女人望了眼车窗，豆子一样大的雨滴啪啪砸在玻璃上，然后汇成一股水流顺着窗户极速地向下流去，窗外都是雨水，只看见一片朦朦胧胧的苍翠颜色。
女人微微点头，她点得极轻，如果不是男人一直观察着她的神色，是不会发现她的动作的。
本就摇摇晃晃的车子狠狠地抖动了一下，女人身体也跟着狠狠摇晃，男人赶紧护住女人和孩子，自己反倒是撞到了前面的车坐，语气不太温和的对前面开车的人说：“怎么了？”
前面的人也吃了一惊，窗子里的雨刷不停地来来回回，勉强刷出一个可以看清前面情况的地方，前方不知道什么时候多出了一辆白色的面包车，那辆车就那么突兀地挡在黑色轿车的前面，害得黑色轿车后面几辆同样也是黑色的轿车都停在这条通往山村的泥泞的山路上，因为下雨一溜的黑色轿车都不同程度地甩上了泥巴，有些难看。
“不知道，前面一辆停着的面包车挡着。”
一辆面包车？
男人望了眼车子，跟自己同一方向的，这就奇怪了，这条狭窄的村落里的山路是通往山村的唯一一条路，一路上他们并没有看见其他车辆，可见这辆车不是从山下来的，但是方向又与他们相同，显然就是上山的，可是又是什么时候跑到他们车队前面去的？
看见男人脸色难看，开车的人连忙拿出伞，打开车门，撑着伞冒着倾盆大雨，踩着泥泞的道路，小跑到面包车旁边，敲了下驾驶座的车窗，开车的人摸了把脸上的雨水，带着水腥味对缓缓打开的窗户里道：“麻烦大哥赶紧开走，我们有急事上山。”
哗啦哗啦，雨越下越大，砸在开车人的伞上，都快把那把伞压瘪了。估摸着身上黑色的西装外套都可以拧出水来，赵四再次摸了把脸，等着面包车的驾驶员回话。
道路两边都是遮天蔽日的大树，叶子被雨水冲刷发出阵阵响声，乌云密布，枝桠繁茂，这条路比外面要暗许多，只有后面的几辆轿车发出昏黄的灯光，这么黑的地儿，面前这辆车居然不开车大灯。
驾驶员是一个中年男子，面色苍白，眼睛下面带着黑眼圈，身边坐着个女子，穿着的确良的衣服，不知道是不是光线太暗，这个女人脸上像蒙着一层阴影，她怀里抱着一个小男孩，小孩被衣服挡着，看不出容貌来。
看起来比小少爷还要小上几岁，赵四怕男人没听清再次开了口：“大哥，麻烦让个路。”他问话的时间够长了，要是老板生气起来，他可不好交代。
面包车里的男人僵硬地点点头，动作极其缓慢，他也不看赵四，车里的女人更是没有动作，怀里的孩子像是睡着了，同样没有反应。
看见面包车主点头，赵四算是松了口气，撑着伞往回跑，带着一身水气钻进黑色轿车：“老板，他马上就让。”
赵四的手脚冰凉，裤脚滴着雨水顺落在车上的毯子上，从后视镜看见老板点头才彻底放心地拿出纸巾胡乱地擦了几把脸。
前面的面包车跟主人似的龟速向右前方挪动，车轱辘在泥水里打转，溅起一朵朵泥水水花。
赵四等了会，听见老板左手不耐烦敲打车窗的声音，骂了句娘，只觉得这面包车师傅太傻逼，说不定要给自己惹上一通骂。但是这条路只是恰好两辆通过多点的空间，面包车又横在路中间，他总不能飞过去，只能等面包车缓缓移动。
雨声哗哗，泥浆顺着山路向下翻滚，得亏不是多么陡峭的山路，不然这雨天上山，早就死了几百回了。赵四手里捏着纸团，双手紧握方向盘，他是开车老手，技术炉火纯青，要不是看上他这个优点，老板不一定要他。
欣喜的看见面包车让出一条道，赵四发动汽车，向左前侧开，后面跟着的黑色汽车也缓缓开动。黄色的光束照亮的地方，雨连成粗线往下坠。
面包车上的一家三口不知道什么时候从车里钻了出来，赵四专心开车只瞄了一眼，说不出的诡异感，那么大的雨打在那一家身上，都不打把伞？何况怀里还有个几岁的孩子呢！
本来稳稳开着的车子猛地向山崖一侧滑动，赵四满头大汗急转方向盘。方向盘却在这时失灵了，赵四额头冒汗，使劲踩刹车，这刹车居然也在此时跟着方向盘一起失灵，车后座的晴婉开始惊呼，蜷缩起身子抱紧怀里的男孩。
“你他妈！”男人嘴里爆粗口，肃杀的脸上也带着一抹惊慌，车子继续向山崖滑去。
手忙脚乱间，赵四向右边打死方向盘，又脚踩刹车，只希望有点用，一阵慌乱中车子总算是听使唤了，开始向右边移动，右边不得撞到面包车？赵四权衡了一下利弊，撞了不一定死，这下了山崖必死无疑了，咬牙握住方向盘，后座的人猛地向左倾斜，男人在失衡时不忘搂住晴婉和小孩，他的心脏在这左冲右突之间剧烈跳动，一向平稳的呼吸也开始趋向紊乱。
生死一线之间，惊魂一刻才刚刚过去，赵四趴在方向盘上久久不能平复，再抬头哪里有什么面包车，他什么也没撞上，原本停着面包车的地方也不见车影，这么快开走了？那你他妈停什么车！
四个人粗重的呼吸声在轿车里此起彼伏，晴婉怀里的孩子发出不堪疼痛的叫声：“妈妈，疼。”
晴婉紧紧自己的怀抱，用瓷白的脸颊贴着儿子的小脸，儿子的脸上冰冰的，晴婉嘴里发出无比温柔的声音：“赫辰不怕，妈妈带你来看病，马上就好了，马上就不疼，不难过了。”
轻声细语地安慰声中，小孩在晴婉的怀里慢慢舒展开眉毛，漆黑纤长的浓密睫毛颤动后又恢复了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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