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2/2）

“哥哥，你先挂啊。”

曲瑞涛第一天去上班，还在路上小孩就打来电话。他们用姐姐给的钱租了间一居室，家具老旧但齐全。手机是现买给淼淼的二手直板，里头只有一个号码。

“不能说挂，要说关。”边骑车，曲瑞涛边教淼淼，“挂这个字不好听。”

“哦。那你再说一次你什么时候回来。”

“等一台中午的新闻响了，我就回来了。”

“我记得啦。”

“什么不能碰？”

“电插口，厨房，打火机。”

“有人敲门？”

“不许开门，不许说话。”

“真乖。”

小孩沉默了一会儿，才说：“那哥哥，你先关。”

工作的打印社在市人大边上，承接着附近各个事业单位和直属机关的文件制作，包括设计名片，演出单，宣传单等等，曲瑞涛一个星期就摸索得差不多。工资是秋城打工者的平均水准，没有任何福利，养活他和淼淼紧紧巴巴，并没有额外的钱用来还债。他每天在笔记本上记账的时候，顺带教淼淼数数和认字。淼淼不笨，交代他的简单的事情能做得一点不差，但心智总停留在孩童阶段。

曲瑞涛偶尔会想他为何会变成这样。

如果是天生的，就好了。

回到永盛佳园，一进门，就看到淼淼站在餐桌前。

小孩这几年个头窜高了，然而骨架还是小，四肢细长细长的，仍如少年模样。保姆阿姨站在一边同他说着什么，他撅着嘴，显然不太高兴。蒋飒迎上去，问，淼淼，怎么了？小孩细声指责他：“都是你们回来晚了，我做的鸡蛋羹要拿去热，就不好看了……”

其实本来也没有多好看，颜色不均匀，表层坑坑洼洼，一点儿都谈不上成功。曲瑞涛径直走到餐桌边，碰了碰碗沿，说，没关系，还温着。紧接着看向小孩：“谢谢你，我现在可以吃吗？”

淼淼将一只勺子塞到他手中，笑得灿烂。

曲瑞涛慢慢咽着，淼淼坐在一边，捧脸看他。

“要吃完哦。”

“嗯。”

“哥哥，我好喜欢你啊。”

“……为什么？”

“因为，”淼淼长睫微颤，双手局促地握在一起，很快又平放在桌上，“因为，蒋哥哥喜欢你，所以，我也喜欢你呀。”

曲瑞涛莞尔：“谢谢。”

“不谢谢。”

说完，淼淼便起身，向沙发边的蒋飒奔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