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2/2)
歇息了一会,精力也恢复少许,他接过毛巾擦了擦脖子:“先生妙手,将我送入地狱,又将我拉了回来。”
“你便安心在这歇息,今日初次诊治,恐有差错,你在我眼前,都可安心。”奚渊拨弄着书案上的熏香,又添了些安神的熏香进去。
“好。”
冥之刚躺下,便觉一股沉重的睡意袭来,纵他用心想想调侃几句,却疲倦的不想开口。
“睡吧。”
这声轻语,似将心中一切抹灭,冥之放下一切戒备,安然入眠。
见他睡得安稳,奚渊替他掖好被角,掩门离去。
眼前的火炉烧的正旺,炉子上的药也翻滚着气泡,奚渊揭开盖子,手中的匕首转的轻巧,他看着罐子里的药,垂下的眼眸掩盖了他的心绪,也只有片刻,他将衣袖稍稍卷起,冰凉的刀刃划破手腕,鲜红的血液像是挣脱牢笼般,争相涌出,与罐子中的草药融为一体。
转眼已至正午,虽说已然深秋,正午的太阳却还是那般火热。
奚渊看着正在酣睡的冥之,伸手抚上他的额头,感受到他体温正常,悬起的心慢慢落下。
正待收回手,却被冥之紧紧抓住:“先生不辞辛劳,倒让冥某不知如何报答了。”
“我说过,你的命是我的。”奚渊见抽不回手,便索性让他抓着。
冥之见他说的极为严肃,轻笑一声:“我的命是先生的,先生的命何尝不是我的?”
奚渊想起自己答应冥之的要求,一时凝噎,竟不知如何回答,只好冷着脸让他起床喝药。
“你中毒之后吃了‘尽夏’克制毒性?”奚渊将手从他的腕上拿开,转身将那刚熬好的药递给冥之。
“是。”冥之沉思片刻,“那‘尽夏’是我随身带着的。”
“‘尽夏’虽是剧毒之药,若论以毒攻毒却又是解毒的良药,否则就算有十条命也不够你来我这玄霁峰。”奚渊眉头轻蹙,见冥之靠在床头,却久久不把那药接去:“怎么,莫不是还要我喂不成?”
“头晕体乏,如此......便有劳先生了。”冥之露出歉意的笑意,声音无力,听着倒像是重病之人一般。
奚渊看他脸色苍白,也不于他计较,只好一勺勺地将药送入他口中:“这解毒之法霸道,疲惫也属正常。”
“何时能解清?”冥之问。
“三日行一次针,到时根据你体内的余毒便可改为七日,你底子厚,解清此毒比旁人快些,三月余可全解。”奚渊将药碗放到一旁,又拿起一旁的手巾替他擦净嘴角,似乎是想到什么,他笑道:“你这模样倒跟念儿像的很,每次他生病总是缠着我喂他喝药。”
冥之看他眼中染上笑意,却未达眼底。仿佛他时时刻刻都未笑过,却又似无时无刻不在笑着。
“先生太累了。”不知为何,冥之就将话说出来了。
奚渊收拾东西的手几不可见的颤抖了一下,他抬头看向冥之,笑的无奈:“公子好好休息,奚某还有草药要收拾。”
他几乎是从冥之的眼前落荒而逃,他以为他只要笑就行了,念儿认为他高兴,村民们以为他快乐,甚至他自认为自己十分幸福。但是冥之说的对,太累了,所有的一切真的太累了。
他该好好休息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