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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art.184(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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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父亲一直希望我能成为一名伟大的圣言法师。但是他只是一个农夫,并不知道应该怎么做,唯一学会的就是对我严厉。我知道他一直以我为骄傲,但是……他却从来没有夸奖过我。”阿弗纳兹德闭了闭自己的眼睛。

他童年记忆最深刻的就是父亲的责骂,因为他似乎怎么做都得不到对方的满意。早起是因为昨天的练习没有完成,晚起是懒惰懈怠,早归是少做了练习,晚归又是贪于玩耍。父亲很严厉,总是有很多不满自己的理由。

但是他又清楚地知道对方是爱着自己的孩子的,只是那些爱意隐藏在了苛刻的要求下。

顿了顿,他似乎也没有打算等到珀斯菲尔斯的回答,自顾自地继续说道:“和父亲比起来,母亲对我的则是全然的溺爱。无论我做什么都是对的,我从来不会闯祸和偷懒,永远是最认真勤奋的那一个。”

当时班尼迪克的世界很小,父母影响了他全部的心神。但是在父亲口中却永远得不到本应该有的称赞,母亲的溺爱像是一种补偿又像是另一种苛责,因为这两者都重重地压在他还没成长起来的肩膀上。

没有人告诉他他可以休息。他必须比任何人都要勤奋,不能落后于任何一个人。

胸腔之中那种烦闷的感觉完全无法描述出来。

“我父母双全,家庭和睦,身体健康。而这个世界仍充斥着暴力、饥饿、灾难、战争,我比很多人都要幸福。”阿弗纳兹德说道,语气平静得像是在说一个道听途说的故事,而不是自己的过往,“所以我不能表露出我的痛苦,我也不能和任何人诉说我的心情,即便我感觉很疲惫。任何的负面情绪都是对这样幸福生活的亵渎。”

“但是,我有时候不知道他们爱的到底是我,或者只是他们的孩子,而这个孩子是不是我都无关紧要。所以……我想要离开他们,离得远远的。我只要定时给家里寄信,告诉他们,他们的孩子很优秀就足够了。”

他们需要的只是一个足够完美的孩子作为人生的延续,一个特定的对象来满足道德式的自我感动。

班尼迪克无论做什么都改变不了他们的想法,正如永远得不到的称赞和责备。

也许阿弗纳兹德只是单纯地需要一个倾听者,想要将一些埋藏在脑海深处的东西说出来,“有时候我躺在自己的房间里,沉醉在自己的想象中。我渴望绝对的力量、我渴望俊美的外貌,渴望在所有人之上。没有人会忽略我的存在。”

“并且,我渴望能遇到一个人。他强大,漠视着世人却独宠于我。在他的羽翼之下,我不需要努力、不需要烦恼,一切的障碍和挫折他都会为我扫清。并不因为我是他的什么人,而只因为我是班尼迪克。作为报答,我愿意为他献出一切。”说到了这里,阿弗纳兹德伸手抓住了胸前的十字架,语气很是自嘲,“但我知道那样的人永远不会存在。”

童年的经历看似只是人生中无关紧要的起点,却又确确实实是禁锢着阿弗纳兹德的枷锁。就算再没有双亲的督促,他也无法不使自己沉醉在修行中,但那种近乎折磨的强度绝不止是源于对魔法的沉迷。

没有人说过可以休息,没有人说过你还是个孩子,也没有人说过你可以依靠我们,只有那句母亲以为他不曾听到过的“以后只能靠他自己了”鞭挞着他前行。父母没有明说,但字里行间和言行举止都在暗示着一个事实:他们总会离开,他注定孤独。

所以阿弗纳兹德不敢停下,哪怕情绪崩紧如将要断裂的细线。

“我很疲惫。”他的声音放得极轻缓,像是呢喃一般说道,“活着这件事让我感到很疲惫。事实上我并不想活着,但是却又不能不活着,为了给予我全部爱意的父母。但是我知道他们不会理解我的心情,所以我只能依附在虚幻的白日梦中,汲取着活下去的力量。”

“……抱歉。”珀斯菲尔斯轻声地说道。哪怕他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道歉。

阿弗纳兹德没有理会对方的道歉,沉默了一会,他忽然说道:“直到我遇到了光明神珀斯菲尔斯。”

被叫到名字的神明下意识地攥紧了双拳。

“他强大、恩泽世人,日光之下皆其子民。最重要的是——”轻笑一声,阿弗纳兹德一字一句地说道,“他是不存在的。”

“这是一个永远存在又永远不存在的人,所以我可以毫无负担地想象关于他的一切。我将我的妄想编织成冕冠,献给我的神明。”</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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