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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下)(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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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响。

但柳亚东凶恶地盯他,锁着牙槽,紧掐着扳动开关的手。手如抖筛。

第二天夜,雨苍泱不停,挖掘机齐齐开进,昂首又挥下。上山路极端难走,雨声喘息声叫骂声不断。老贾抹掉脸上的雨水,颇忿忿道:“日他妈的死旧强,脏活累活净吩咐咱们,他跟着傅海龙推屋子倒爽!还他妈给带山上捆着,我要歹毒一点,全他们丢进山坳子里。”

叫蚱蜢杨的抗着个稍小的麻袋,哼哧说:“旧强哥说你最讲理!你咋比咱们还毒!”

老贾说:“理是什么?看我心情。”

叫牛凳的:“我当得抡着刀砍呢,结果,唉,捆这么些老帮菜,当苦劳力来了。”

“拼刀拼抢你快活?活上个年代吧?安安静静搞定也算本事,真以为杀人能不偿命啊?再说,你扛的那个可是女的。”

“累死了,还淋雨,来不了那事儿有个屁用!”

“想美事儿吧你!闭嘴,少废那屁话。”

柳亚东背上是石秀才,是老迈了还是认命了?他出其安静,不挣不动,嘴都是塞上布的,但连闷哼都不曾有。柳亚东走走停停,总悬心他是不是死了。老贾回头呼喊他:“快着点儿,武校出来小年轻,怎么还不如我呢?”

“要往哪儿捆?”柳亚东眨掉睫上的雨滴,哑着嗓子,嘘声问前面人。

“山顶!”

“那不是就——”

“你只管做你的。”老贾喘吁吁,声儿凉丝丝,阴嗖嗖,“抓不到你头上,报复布到你头上,报应不到你头上。”

“我没想说这个。”

“你是不是,这事儿你都已经做了,法律管你叫从犯。”

什么微硬的东西铬着左边肩胛。柳亚东一个趔趄,猛地单手撑地,糊了一手烂泥。

“何必想多呢?你倒现在都没明白?”

硬变成了剧痛,柳亚东“嗯哼”一颤,咕咚栽倒,黄麻袋滑落下肩。

“犯不着和自己犟,和自己和个解,你就说,我想做个好人,但是——”

柳亚东“啊”地低喊,拿手一挡割下的刀刃,左手后两指的皮肉片时绽开,他就地打滚,咕噜噜朝山下。

“我们——”老贾扭头,慌了:“——小柳儿!枪!牛凳!枪!快快快!毙他!快!”

牛凳微茫然不知所措,老贾厉声连番的喝令里脑袋空白。他砰地扔掉黄麻袋,里头人“唔”地闷钝痛呼。他摸起腰上的雷鸣登,拉保险栓,哆哆嗦嗦瞎一瞄准:“啊——!”他嘴上挺他妈厉害,这是他第一次毙人,打歪了,从石秀才下腹贯过。

破房子墙体酥烂,很快成一地狼藉,涂文淋雨站着,还有那么些不落忍,那帮人哭嚎打滚的凄怆样子,挺慑人。傅海龙踩着碎砖攥着手机小跑来,慌张说:“旧强哥!”

“慢着点儿跑,再把你门牙磕了。”涂文还逗乐呢,“搞定?”

“坏事儿了!”

涂文拧起眉。傅海龙拽他往角落靠,虚着嗓子说:“弄死一个,伤了一个。”

“不都没闹强的么?!”

“一个老造反派,揣家伙了没注意。打穿他腰没抢救过来,倒也不很要紧,孤老头一个的......”

“伤谁了?”

“咱们的人,小年纪那个伢,姓柳?人这会儿在卫生所。”傅海龙朝背上一拍,“后头被扎了三刀,左手上挨了一刀,后两根指头筋儿割断了,不晓得保不保得住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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