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四章（1/2）

周远星挂断电话之后径直往车站去了，这个时间没有很快的车次周远星又不想坐大巴，于是只能买了最近一趟绿皮车。

这种老式的火车又慢又嘈杂又脏乱，周远星买了一张坐票，结果根本挤不进那个狭小的、摆满奇形怪状行李的车厢里，他努力了几次反而被一个抱着孩子不知道操着那里口音的大妈骂了一顿，于是只能灰溜溜地站在车厢之间的缝隙里，想着反正也就几个小时的车程，忍一忍就过去了。

但这个忍一忍真的是耗尽了周远星全部的忍耐力，车厢里气味酸臭就算了，旁边的厕所也在不遗余力地刷存在感，更可怕的是大半夜的还总是有人到热水间泡一些味道奇大的速食品，周远星活活饿了一天一夜，在厕所旁边闻到这样的味道，又是嘴馋又是恶心，两种情绪交杂，让他想要一头撞死在这个油腻肮脏的车门上。

火车开进上海地界的时候天已经完全亮了，原本因为嫌弃地板脏而只愿意站着的周远星早就向现实妥协坐了下来，后来他实在是太累又忍不住靠在了墙上，旁边一个闻上去可能十年都没有洗过澡的农民工大哥看了他一眼，好心地把自己身边的编织袋推到周远星旁边让他靠。

下车的时候周远星感激地给了大哥一包烟。

虽然知道自己的状况很差，但周远星根本顾不上回大学城去洗澡换衣服，他出了车站就打车往佘山去了，路上只来得及买了俩包子填一下胃。

他实在是饿得都看不清路，在车上俩包子也就吃了十秒。司机惊恐地透过后视镜看了他一眼，估计把他当成了哪里跑出来的亡命徒。

出租车到佘山之后周远星便着急忙慌往VIP病房跑，他双腿颤抖神智都有些恍惚，他甚至在想周远晨是不是在逗自己玩。

但周远晨就算对他再有什么意见也显然不会拿余声跟他开玩笑，周远星才走出电梯，就听到了从走廊另一边传来了非常嘈杂的吵闹声。

周远星还没推开余声病房的门，就听到他尖叫道：“??！”

随后是周远晨吓坏了的声音：“声哥你别动啊——”他话音未落，什么玻璃制品摔碎在了地板上，发出了巨大而又可怕的声响。

周远星猛然推门进去，正看到两个护工和周远晨按着穿着病服的余声，另一个医生正在把一管安定往他的静脉里打，而他凶恶地望着房间另一头站着的裴明宪，瘦削如同髑髅的脸上是周远星从来没在任何人脸上看到过的、彻骨的恨意。

透明的药水流进他的血管里，立竿见影地让他脸上咬紧的肌肉松弛了，周远星震惊地望着他慢慢闭合的眼睛，那里面流出了两行无色的泪水。

“什、什么情况？”周远星眼睛转动看着房间里的每一个人。

终于松了一口气的周远晨坐在地上，他脸上好像被打了一拳，颧骨上有明显地一块红痕。而更可怕的是站在病床对面一动不动的裴明宪，那个刚刚给余声注射了安定的医生惊恐地喊着“裴先生”然后将他按坐在沙发上，周远星这才看到站在逆光里的他半张脸都是血红的，他脚下有一片完全碎地看不出本来面目的玻璃渣，而那件可能是玻璃杯也可能是什么其他东西的玻璃制品做的最后一件事就是撞破了裴明宪光洁的额头。

“到底怎么回事！”周远星无法理解一直以来温柔又安静的余声会有这样的反应，而他如此激动的原因至少有一半来源于眼前这个满脸是血沉默不语的男人。

“病人现在需要休息，你们有什么事情最好换个地方商量。”给裴明宪处理伤口的医生显然对于周远星大喊大叫的表现很不满意。

“我在外面等着你。”周远星走过去看了已经安然入睡的余声一眼，他恶狠狠地丢下一句话，“我需要一个妥帖的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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