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2/2）

“哟嚯，”她走出来，脸上挂着个冷笑，“你们家有什么资格说这话啊？你老子打你打得鸡飞狗跳的时候怎么没想着扰民？我扰着谁了啊？还有谁说我扰民啊你指一个看看？”

她开了院门，把她儿子拎进去，又哐当一声给摔上了，提溜着小孩儿边走边训：“你嚎什么嚎？看到没，什么妖魔鬼怪都给你嚎出来了！”

“妈妈我错了，我不嚎了，你别不要我……”张口就先道个歉，是他是他，我们的认错小喇叭！

“你今天晚上不准吃饭不准看电视，给我去墙边罚站听见没，不给你点教训你永远不记性……”

“呜呜……”同时还是哭哭小能手。

郭灿在院门外站着，直到那俩母子进了屋，再也听不见声响，就回去继续切土豆了。

他拔菜刀，抓着刀把抽了一下，菜刀纹丝不动，居然没拔起来——出去之前那一刀剁得太猛，拔不出来了。郭灿使劲儿抽两下，终于感觉到松动的时候又没刹住力，往后退了两步直接一屁股蹲儿，坐地上去了。

真他妈是个笑话啊。

其实那女人说得也有道理，郭大齐揍他的时候也没人嫌吵的，很小的时候还有大妈来劝，都被郭大齐更恶劣地骂了回去，渐渐就没有人管了，偶尔来说两句也都是看看热闹。打小孩在这片儿太正常了，谁家小孩没有被当过沙包？女孩子都至少被抽过手心。

“老子辛辛苦苦把你拉扯这么大碰两下还不行了？”

“不打不成器！”

“棍棒底下出孝子。”

……

生活的怨气全都是因为“上有老下有小”。

是不是住在这里的人都是家暴狂？郭灿从出生起就住在念海的下游，这里是庐江镇的“经济特困区”，好像所有失败的人都被淘汰到这儿了。他有时候会想，住上游的人应该从小就很幸福吧？

他想到了游雁，他们家肯定很大很干净吧，他一定从没挨过打。为什么这么笃定呢？郭灿脑海中浮现出游雁的脸，他那种“别人家的孩子”，长得就不像会挨揍的。他小时候一定很可爱吧？他们家基因挺好的，哪怕是脑子不好的游家宝都长得挺标志的。不知道游雁小时候是不是说话声也像小猫一样奶。

咳咳，想偏了。

郭灿站起来拍拍裤子，把剩下的一点儿土豆给剁了。

想那么多有什么用，反正不管是上游人还是下游人，生活的河流都载着他们往同一个归处流。就好比这土豆，不管切出来是丝是条是片还是块，就算吃得再与众不同，最后出来也都一个德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