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1/2)
次日岑江格醒得很早,他的作息一直很稳定,这种突然早醒一个小时的日子很罕见。
在等约好要看房的客人时,他掏出手机想查一下周公解梦,他依稀昨晚的梦十分了不得且特别,也许有什么特殊的含义。
做了什么梦来着?
岑江格对着手机愣了半晌,始终没想起那个特别的梦是什么。
他只记得梦里的感受,既有某种得不到的甜蜜,也掺杂了既有的苦涩。
梦里的他似乎对整个梦境的来龙去脉十分了解,自然地接受了某个设定,沉浸在酸涩的心情里一整夜。
梦外的他有些无力,他看见门口进来几个张望的人,应该是约好的客人。他起身招了招手,暂时将遗忘了的梦抛在脑后。
整整一天,可能是昨晚因为做梦没睡好,岑江格有些浑浑噩噩,从早上的梦开始,以及中午和姚栾书吃的韩国饭,再到晚上,罗女士做了八菜一汤。
他挑着眉问:“做这么多干什么?有客人?”
罗女士也是一头雾水,纳闷道:“可能太投入了,就做了这么多。”
“那也太多了,咱俩根本吃不完。”岑江格摆好碗筷坐下,咬着筷子从最近的那碟开始,“姚栾书回国了,我打算和他出去玩几天。”
罗女士“嗯”了一声,问:“那谁回来没?”
“哪谁?”
罗女士皱眉,把筷子拍在桌上:“就你喜欢的那个男的,喜欢姚栾书的那个。”
“都什么和什么啊……”岑江格把筷子塞回她手里,脸上风轻云淡,“就是一时的吸引,哪里谈得上喜不喜欢。再说了,人家现在不知道在哪个公益组织奉献燃烧自己呢,心里估计早就把小爱看淡了。”
“你还看上了一个神仙。”
神仙?岑江格哑然失笑,罗女士从哪儿摘来这么个词。
他的思想飘远了点,想了几秒在非洲奉献的某人,实在不觉得自己年少喜欢过的人哪里和神仙搭边了,说是野人还行。
他又想,要说神仙,起码得……他拍了下头,想不起神仙的理想模板了,面无表情嚼了几口芹菜,他觉得自己怪怪的。
和罗女士看完记者跑街,岑江格看着桌上的剩饭菜有点心疼,他扶着鞋柜穿鞋,叮嘱罗女士:“下次别做这么多了,真想给我做饭,我每天过来就行了,由你发挥。”
“谁想给你做饭!”罗女士随便拿起根毛衣针扔了过来,“你胃口太小了,真不讨人喜欢。”
“能吃是福,我没福。”岑江格笑嘻嘻地把毛衣针双手送回罗女士手中,看着已完工的手套有些惊讶,看大小是给男人用的,他拿起在自己手上比了比,小了。他瞬间起了八卦的心思,戴了半截手套问:“是给谁的呀?”
罗女士却装傻,盯着电视里七折出售的二手房不挪眼:“我哪里知道,随便织着玩的。”
还搞神秘,都给别人织手套了,还不知道名字。
岑江格笑着往车上走,罗女士住老式小区,他每次来都没空车位,只能停得老远。
他抛着车钥匙,八卦的心思始终不散,满脑子都在想有幸收到罗女士手套的那位神秘朋友到底是谁。
可惜两人的关系是亲人里最清淡的那一种,不要说私生活了,真让他此刻说出罗女士最爱吃的三种蔬菜,他估计连一样都想不出来。
看到车了,岑江格抬头按了下遥控,就一瞬,他停下了步子,茫然地往来路看了眼,又看看副驾,从心头蔓延出的无力扩散到了全身。
他甚至没办法支撑住身体,晃了一下撞在车上,到底是什么……
他捂着心口瘫坐在副驾,想了很久才明白,刚才的情绪是不甘心。
可他又在不甘心什么?
情绪袭来的速度极快,短短的一个呼吸间,他脑海里闪过无数想象中的画面。
是重要的人的离开,是被遗忘的痛苦,是所有欢愉快乐无人可解的怅然。
他掀开不甘心的面纱,看到了让自己浑浑噩噩一天的真相,他在害怕。
岑江格在回去的路上一直很不舒服,即使那股可以夺走所有生命力的情绪已经走了,可他还是忘不了那一瞬自己的感受。
他手心一直有汗,心里空荡荡的,连自己在害怕什么都不知道,徒然无力地抵挡着突如其来的恐惧。
甚至没停好车,他甩上车门进了大门。
小道旁的感应灯迅速亮了,昏昏暗暗给他照亮回家的灯。他借着灯往入户门冲了几步,余光瞥见眼泳池,没看到熟悉的蓝色,他停下定睛一看,才发现是伸缩防尘罩被打开了。
岑江格这才缓了口气,将闷在胸腔的浊气都吐了出去。
他放缓步子,坐进泳池边的摇椅,把防尘罩关了。
灰色的防水布缓缓卷进黑暗,但逐渐暴露出来的只有蓝色的泳池底部,没有水。
泳池空空暴露着不好看,可夜已经深了,外边只能听到零星的狗叫声。岑江格有点犯懒,眼不见心静,他又打开防尘罩,打着呵欠回了卧室。
白日所有缺失的东西在夜里有了答案。
岑江格坠入梦乡的第一秒就全都明白了——他看到了莫渔。
痛苦和不甘心的源头,是莫渔和他们的婚姻。
看来他们解约成功了。
这段可谓搞笑的婚姻,他是两个人中的一员。但离婚终于实现时,他却像个不知情人一样,对一切无知无觉。
只能在每个重复的夜里愤懑,又在下一个重复的天亮迅速遗忘。所有和他们相关的情绪都与他无关,也再没有机会让他人知晓了。
莫渔说的没错,离婚的确很痛苦。
莫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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