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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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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所当然,是一芯占了下风。

混战中,东海水域干涸,五雷轰鸣,风雨凄凄,一芯已成血人,浑身上下无一干净之处,彼时,期盼的那人终于出现。

其他仙友如同见到救星般,皆上前迎接。

可帝君的目光自始至终仅聚集一人。

许久未见,帝君清减不少,神色惨白,睥睨众生般的目光略过苍生,最终停留在他身上,只听他眸含痛惜,说,「你委实……」像是将后半句都咽在喉咙里,却没有再多说一句。

一芯想着他未说的话,双眸望着他,见他很是憔悴,怨恨清减,又是心疼,虚耗法力几度昏迷,他仍说道,「若不是这样,你是不是往后都不要再见我了。」

帝君苦笑,「怎会。」

却不能告知他闭关的原因。

随后赶来的即墨,大惊,不住出言骂道,「一芯,你真是个祸害!」

帝君抱着已然昏迷的一芯,低咳两声,温柔道,「你将他护着。」

还未来得及拒绝的即墨怀中便被塞了个一芯,即墨焦急,语无伦次道,「帝君,你不可,不可用仙力,我们去找玉皇大帝,帝君,再瞒也瞒不下去了。」

「他迟早有一天,会让被你拯救的苍生恨上你。」

帝君垂下眼眸,皱紧眉头,正要捏诀,即墨不管不顾,头一次顶撞帝君,上前将他阻拦,狠道,「帝君,我见不得你这样。」

对上帝君虚空的眼神,只听他轻声道,「我无法,见他再受苦难。」他轻轻劝慰即墨,「我难得放肆一回,你便不要再拦我了。」

言罢,推开即墨,以天地为祭,咬破指尖,血滴祭出,将仙友们划出一圈,又将深受干涸之苦的黎民百姓圈作一团,即墨急急将一芯丢到一旁,哭着上前,「帝君,帝君……不要……」

帝君手上动作不减,其他仙友深知这术法需耗尽多少仙力,但觉着以帝君的实力应是绰绰有余,却渐渐在帝君脸上看到颇为吃力的神情,与他一向交好的即墨哭道,「帝君……不要……你会……不要……」

其他仙友不知何缘由,即墨亦闭口不言,任脸上涕泗横流,仙友们也渐渐神色凝重。

黎民百姓无法见着仙人们,只惊觉干裂的脸上有扑鼻而来的湿意,小孩儿唯一抬头,便移不开眼,拍着手掌指着天,进屋拉扯着他的娘亲,惊呼道,「娘!娘!是神仙!是神仙!」

正在劳作的妇女,弯腰出房抬头,水域如九天银河,波光粼粼镶嵌在天边,轻缓流动,如天挂瀑,直流而下,颤颤巍巍地跪下,必是上天不忍他们受干涸之苦。其他农户听闻惊呼,皆出门而望,此奇景,不是神仙所为又是何人能为?

无涯跪倒一片,帝君轻笑,「现下剩西海了。」

他深深地回望了一眼一芯,即墨早已哭得不成人样,拼命拍打着结界,却未动分毫,他慌道,「帝君……不要……」

帝君亦只如往常,回道,「无妨。」

随即再次叮嘱,声音轻得不能再轻了,即墨却知他在说什么。

他道,「替我……护好一芯。」

捏了个诀,帝君便从眼前消失了,瞬时到了西海,与西海龙王一汇合,便使了术法,以一人之力安置流离失所的千万百姓。

在一片吵杂声中,与方才混战的仙友在一处结界内的一芯,缓缓醒转,却未见帝君,不知何时将他抱在怀里的玖珈正望着他,再一看,涕泗横流的即墨不停地拍打着结界,他疑惑问道,「帝君呢?」

结界渐渐消逝,仙友沉默不言,大家都明白,这是帝君仙力不足之兆。绝望的即墨闻言回头,将他死死掐着,一把拎起捏诀到泛滥的西海,他吼道,「你瞧瞧你将帝君折腾成什么模样!」

「你不要他的仙力,每月闭关去那凶神恶煞的饕餮神兽处,你道好玩?!谁不知道仙力只可为苍生,他却为你牺牲许多!」

竟是,这样的吗?

他失神望着不远处的帝君,怪不得他此次这般苍白至斯,即便两万年前大战邪魔,也不见他如此狼狈。竟是,竟是仙力不足吗?一芯痛心,可也正因如此,我才不要他的仙力。

「你呢,你给了他什么?!」即墨枉顾他的失神,骂道,「他早已支撑不下去了,你道本该闭关的他为何下凡间,还不是怕你无趣?你道他在凡间畅虹涧处为何不用仙法看过往,非要走走停停耽搁时日?百姓有苦有难,他比谁都焦急,怎会不速战速决!一芯,你脑子是浆糊做的吗?!」

一芯唇角微动,似是要说些什么辩解,却又无从说起,片刻,他失神说道,「他有愧于我,待我好,是应该的。」

即墨怒极反笑,「这世上哪有什么是应该的?你是魔,他是仙,本就势不两立,即便他那时不救你又如何?」

一语中的。

一芯瞬时难受到窒息,下颔颤抖着,眸间闪烁,他怎么没想到这一层,他似乎明白了。帝君对他,从来都不是愧疚,那铺天盖地的关怀,那永无终日的念经打坐,均是为了消除魔气,想他成仙。

帝君是想与他天长地久的。

两行热泪流淌了脸颊,他低头掩目,耸动着肩膀,起起伏伏间,原来一直没有放下的,是他自己。帝君日日夜夜的关怀,不及两万年前所携的怨恨,是自己错怪了他。

即墨却急急忙忙喊了一声帝君,一芯顺势望去,大为心惊,一向高高在上的帝君忽而从九天之上坠落之势,一芯神智具失,不作他想,缓缓接住跌落的帝君。

帝君像是累极了,躺在他怀里,他半睁着,像是用尽力气,轻轻抚上一芯的泪痕,勉力笑道,「怎么哭了?」

一芯苦涩难挡,只顾着摇头,哭泣不止,五官皱成一团,他只听帝君头一次放低姿态,像是怕被拒绝般小心翼翼。

他虚弱道,「不要恨我了。」

「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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